出现了……
&esp;&esp;“好，你安心上下班，我处理完会尽快返来。”
&esp;&esp;男人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容错辨的叮咛。接着他又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继而才挂了电话。
&esp;&esp;听着听筒里传来忙音的“嘟嘟”声，齐诗允缓缓放下手提，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她一步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中环熙熙攘攘、如同玩具车般的车流。
&esp;&esp;雷耀扬不在香港……
&esp;&esp;加仔虽然会时刻跟着她，但比起雷耀扬亲自坐镇时那种无处不在、密不透风的掌控感，对她的监视…必然会出现可供利用的空隙和松懈。
&esp;&esp;窗外午后的阳光炽烈无比，将玻璃幕墙照得一片晃眼的白光，却照不进女人此刻幽深冰冷的眼底。
&esp;&esp;因为她耐心等待已久的时机，终于来了。
&esp;&esp;随即，一个清晰而危险的计划，开始在她心中迅速成形。
&esp;&esp;雷耀扬告知即将出差深圳的电话，就像一声发令枪响，精准击碎了齐诗允心中最后一丝摇摆与迟疑。
&esp;&esp;四到五天。
&esp;&esp;她清楚意识到，这是命运给她留下的、不容错过的窗口。
&esp;&esp;她没有丝毫拖延，甚至没有允许自己沉浸在悲愤或恐惧中，立即以一种冷酷的镇静，开启了一场细致的布局。
&esp;&esp;这并非临时起意。
&esp;&esp;早在几个礼拜前，她便常以「散心」为名，频繁出入沙田马场。加仔沉默地跟在身后，只当她是借由熟悉的环境排遣丧母的巨恸。
&esp;&esp;然而，齐诗允的目光，却从未真正流连于那些奔腾的赛马或喧嚣的看台。她的步伐看似闲适，瞳孔深处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对所有环境进行冷静地记录、分析和判断：
&esp;&esp;哪个区域的监控探头存在死角？
&esp;&esp;哪条小路的灯光在入夜后最为昏暗甚至失灵？
&esp;&esp;散场的人流会最先从哪片区域退去，留下最快陷入沉寂的角落？
&esp;&esp;哪里堆放的废弃器械足以提供掩护，甚至…能成为武器？
&esp;&esp;最终，她的目光一次次落定在那片靠近后备马房的荒僻区域。
&esp;&esp;那里光线阴暗，常年弥漫着干草腐朽与铁锈混合的气味，是繁华赛马场光鲜表皮之下，一块被遗忘的陈旧伤疤。
&esp;&esp;更重要的，这是程啸坤噩梦开始的地方，是自己为他选定的、充满宿命讽刺的终结之地。
&esp;&esp;地点敲定，下一步便是「邀请」。
&esp;&esp;在翻开通讯录联系受邀客户之前，她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后才被接起，从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沙哑、透着精明世故的男声：
&esp;&esp;“喂？边位？”
&esp;&esp;“坚叔，是我，viargo齐诗允。”
&esp;&esp;“哦？齐总监，稀客稀客，这么得闲找我？”
&esp;&esp;对方语气立刻热络起来，带着一种长期与人交换信息形成的熟稔。
&esp;&esp;坚叔，前o记督察，退休后凭借积攒的人脉和灰色渠道，专门向公关公司、媒体乃至一些特殊人士贩卖消息。他与viargo有过多次深度合作，彼此知根知底，非常讲究「信誉」。
&esp;&esp;“坚叔讲笑，你的消息不知几灵通。我有有件事想打听下，不知方不方便？”
&esp;&esp;“讲来听听，看看我帮不帮得到手。”
&esp;&esp;对方饶有兴趣问道，齐诗允保持语气平静，如同讨论一份普通的舆情报告，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像是工作需要：
&esp;&esp;“就是近期观塘几单…针对独身女性的袭击案。”
&esp;&esp;“公司有个客户的推广活动在那边，想评估下风险同舆论影响。”
&esp;&esp;“我想了解下，差佬那边…有没有什么内部讲法？是不是真像报纸讲的，是模仿几年前那个骨女连环杀人案？”
&esp;&esp;听到这番问询，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动静，随即，是坚叔压低的嗓音：
&esp;&esp;“齐小姐，你这单问得好是时候。”
&esp;&esp;“现在内部都好头痕，上头压得好紧。”
&esp;&esp;“不过根据我收到的风，九成是模仿作案，手法抄到足，好专业，好狠辣。”
&esp;&esp;男人吸了口烟，长长吁出一口气又继续道：
&esp;&esp;“不过同旧年比，这个凶手似乎越来越癫，出手更快更毒，好似…不是为了满足性欲，更像是为了发泄一种好纯粹的恨意。”
&esp;&esp;“而且他好熟悉旧区环境，专找监控盲点同撤退路线。似是本地狼，甚至可能就窝藏在案发地点附近。”
&esp;&esp;对方说罢，齐诗允的心脏狠狠一抽，指尖陡然发凉，但声音依旧稳定：
&esp;&esp;“那他作案的大概时间段，一般在什么时候？”
&esp;&esp;“多数在深夜，凌晨前后。受害者都是身材偏瘦、着深色衫、独自一个人行路的后生女。”
&esp;&esp;坚叔稍作停顿，又适时补充了一句：
&esp;&esp;“齐小姐，叫你的客户这次真的要小心点，个癫佬未捉到，而且看这个情势…应该不会停手。”
&esp;&esp;“…明啦，多谢你坚叔。这次咨询，照旧入公司数。”
&esp;&esp;“不用客气，有需要再找我。”
&esp;&esp;挂了电话，齐诗允握着手提，久久不语。
&esp;&esp;坚叔的信息印证并细化了她最坏的猜测：这个疑似程啸坤的凶手不仅疯狂，而且变得更具攻击性和反侦察能力，他就潜伏在暗处，像毒蛇一样等待出击。
&esp;&esp;但现在，这些信息非但没有吓退齐诗允，反而让她的杀意更加坚定。也让她接下来的布局策略，变得更加精准。
&esp;&esp;她深吸一口气，这才翻开通话记录，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电话那头，是一位与viargo有长期合作关系的客户，一位热衷赛马社交的富太太：
&esp;&esp;“cdy&esp;？”
&esp;&esp;“你好，我是viargo的yoana啊……是啊，好久没见。下个礼拜三下午得不得闲呀？”
&esp;&esp;“是这样，我手头有份几有意思的品牌合作案，关于马术主题的想同你谈下……”
&esp;&esp;“嗯，我都觉得马会私人包厢环境几好，安静又舒服……”
&esp;&esp;她思路专业，声线清晰，恰到好处地掩饰了心底下的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