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只是疲惫地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esp;&esp;“…多谢你陪她。”
&esp;&esp;“我陪她是应该的，不像某些人，只会让她遍体鳞伤。”
&esp;&esp;施薇的言辞一如既往犀利，像飞镖一样甩过去。
&esp;&esp;听到这话，男人抬眸望定对方，目光虽不似平日那般锐利，却显露出明显的质疑，带着警告意味般审问起来：
&esp;&esp;“施小姐，你之前见车宝山？是为了你表妹？”
&esp;&esp;“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也不管我回来前诗允同你讲了什么，你想要深挖我的背景也好，抑或是探知雷家的秘密也罢…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的手会是真正干净…我想，你也不例外。”
&esp;&esp;“今晚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在外面听到任何一点风声。”
&esp;&esp;“这对于诗允，对于viargo，对于你，对于那位林小姐…都没有任何好处。”
&esp;&esp;雷耀扬平静无澜的眼波里杀机隐现，那是久居权势中心的惯常状态，连疲惫都带着股威慑。
&esp;&esp;听他说罢，施薇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脸颊瞬间涨红。想起之前面见车宝山那些谈话，自己付出的真意和苦心，在这男人看来，仿佛都是为了利益在不择手段的算计。
&esp;&esp;她竭力控制情绪，压着音量，生怕吵醒好不容易入睡的齐诗允：
&esp;&esp;“雷耀扬！你当我施薇是什么人？！“
&esp;&esp;“你以为我见车宝山有什么目的？我是警告他离yoana和shreya远一点！不要再把她们两个扯入你们斗争的漩涡里！”
&esp;&esp;“我是yoana的朋友！不是那些为了头条什么都做得出的狗仔！”
&esp;&esp;“我关心的是她这个人！不是你的江湖纷争和雷家那些肮脏的破事能换来多少利益！”
&esp;&esp;女人锋利眼刀剜向他，略显激动的语调里，都是对好友遭受这些无妄之灾的指责：
&esp;&esp;“不妨告诉你，我现在只想带她离开这里！”
&esp;&esp;“离开你！越远越好！”
&esp;&esp;这话，令雷耀扬的瞳孔猛地一震，周身那片刻的疲惫感瞬间被一股戾气所取代。他上前一步，虽然并未有什么实质性动作，却带给施薇极大的压迫感。
&esp;&esp;男人面无表情，声调不高，却充斥着一种偏执病态又不容反驳的笃定：
&esp;&esp;“她哪里都不会去。”
&esp;&esp;“她是我太太。她只会留在我身边。”
&esp;&esp;“——你！”
&esp;&esp;“简直不知所谓！”
&esp;&esp;施薇气结，却被他的威势所慑，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esp;&esp;不同立场的两个人，在寂静的客厅里分毫不让地对峙着，连钟摆声都似乎停顿。
&esp;&esp;几秒后，雷耀扬似乎是耗尽了最后一点精力，也不想再遇之周旋。他略显烦躁地挥了挥手，语气也恢复了方才的疲乏：
&esp;&esp;“太夜了，你去休息吧。”
&esp;&esp;“今晚辛苦你了，白天开始我会好好照顾她。“
&esp;&esp;说完，他不再看向施薇，径直转身走向不远处的酒柜。
&esp;&esp;男人倒了一杯酒，灯光将他背影切割成落寞的剪影。
&esp;&esp;施薇望着那疲累尽显的轮廓，明白今晚已无话可说。她狠狠瞪对方一眼，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转身快步离开，回到了客房。
&esp;&esp;然而雷耀扬握着酒杯，许久未动。
&esp;&esp;酒杯里的液体在灯下微晃，折出一圈黯淡的光。
&esp;&esp;今夜，仿佛回到十七岁离家的那天，只有无尽的绝望和痛苦将他灌溉。他就如同一尊被岁月和罪孽浇筑成形的雕像，僵直地立在阴影之中。
&esp;&esp;外面似是忽然翻风，吹得窗框轻微作响，仿佛谁人在窗外幽幽叹气，又像命运在轻轻叩问。
&esp;&esp;落地灯垂在身侧，光线昏沉。
&esp;&esp;其实太亮也没意义，只是今晚格外怕黑。
&esp;&esp;原来谎言被戳破时，连黑暗都变得面目可憎，需要自己借一盏孤灯来壮胆。
&esp;&esp;雷耀扬独自陷在沙发里，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的流亡者。他盯着杯底最后的那一点微光，仿佛在观摩自己仅剩的良心。
&esp;&esp;他没再喝，只是握着。就像握着一个早该丢掉的错误。
&esp;&esp;可偏偏这错误被他豢养多年，早已生根发芽，盘踞成他血肉的一部分。
&esp;&esp;脑子里倏地闪过施薇凌厉的眉眼。那女人骂他时眼神干净得可怕，像在替齐诗允骂，也像替全天下被男人骗的女人骂。
&esp;&esp;他确实该被骂。
&esp;&esp;毕竟连他自己…都想骂醒那个自作聪明的雷昱阳。问问他，是怎么把一场情深意重，演成一出自掘坟墓的闹剧。
&esp;&esp;恍惚中，又想起齐诗允。
&esp;&esp;那张脸现在应该还在梦里，梦里可能也在哭。
&esp;&esp;他清楚记得自己狂奔到现场时，她握住刀的小臂在持续发震，但她不是怕，是恨得太久，身体都忘了怎么不抖。
&esp;&esp;男人闭上眼，靠在沙发后背，细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esp;&esp;可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esp;&esp;这三个字讲得太多变得太廉价，廉价到配不上她流过的任何一滴泪。就如同试图用一笔假钞，去偿还一笔巨债。
&esp;&esp;他忽然觉得，这一切就像个笑话。自己营营役役半辈子，为的不过是证明，他不是父亲那种人。
&esp;&esp;结果转了一圈，还是无法打破这个魔障。
&esp;&esp;这魔障，原来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烙下，任凭他如何挣扎，终究逃不过这宿命的轮回。
&esp;&esp;雷耀扬盯着客卧方向，看到那扇门关得死紧，像一道天堑。窗外风声掠过，反倒衬得屋子里太静，可这种静不是安宁，是一种彻底没救的寂灭。
&esp;&esp;他清楚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清楚齐诗允绝不会原谅，可自己…根本不想放她走。
&esp;&esp;原来爱到尽头，连放手都成了最奢侈的慈悲。现在的自己，活像黏在鞋底的香口胶，明知乞人憎，还是死皮赖脸，守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谨防那个被谎言伤透的女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
&esp;&esp;这份执着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不知到底是爱，还是罪。
&esp;&esp;直到黎明前的光从帘缝里挤进来，把地毯照出一条长长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