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向牧芸年搭话:「你觉得步城君这一趟出去,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吗?」
也许是不愿设想其他糟糕的结果,牧芸年不加思索答道:「能。」
「这么篤定?」
「我希望他一切顺利。」
李飞鸳耸了耸肩,「按理来说是挺难的。」
闻言牧芸年柳眉紧蹙,越发地忧心忡忡,却听李飞鸳语气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有些人啊,出身名门、家世显赫,资质聪慧且天赋异稟,一出生就註定是天道宠儿,我想这种人无论遇到任何事都能逢凶化吉,说不定还能撞上个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机运,获得大能遗留的至宝、继承百年功力,从此修行之路一飞衝天,直上青云……」
听这人越说越不着边际,牧芸年无情地打断他的话:「李道友话本看多了。」
李飞鸳哼了声正要回嘴,突然神色遽变,警惕地起身环顾周围;与此同时,牧芸年也立即察觉异样,忙将杭愉护在身后。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发现他们头顶上的枯木不知何时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那是个白发斑驳的红衣男子,手持一把色泽腥红的大伞,正弯腰打量藏身树下的几人。
李飞鸳表面故作镇定,内心却惊诧不已,暗想此人竟能毫无声息地接近他们,必定不是泛泛之辈,不说此时此刻只剩他和牧芸年两人,即使步城君在场也绝非敌手。
所幸来人似乎并无恶意,只是歪着头一脸狐疑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强者面前,任何的谎言都可能成为隐忧,因此李飞鸳决定实话实说:「我们是参加云湖大比的修士,不知何故来到此地,由于同伴遭妖物袭击身受重伤,目前暂时藏身于此。」
他一边说明,目光一边望向男人手中那把醒目的红伞,心里突兀地冒出一种可能性。
红衣人叹了口气,低声喃喃自语着什么,李飞鸳听不清,又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这位前辈,莫非您也是误入此境之人?」
男人搔了搔头,像是不知该如何答覆,于是随口敷衍道:「……小孩子别问这么多。」
李飞鸳犹不死心,继续追问:「前辈是否原与师弟一道同行,而后在此失散?」
师弟?尉迟脩脑中立即浮现两隻白毛狐狸,顿时心生嫌弃,却不知眼前的碧眼小鬼为何提问都如此迂回怪异。
「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对方逐渐不耐,李飞鸳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您就是何焉的师兄吧?」
话音方落,眼前的红衣青年周身气场骤变,杀意倏然排山倒海而来,如万千刀剑无形中直指李飞鸳一行人!李飞鸳与牧芸年险些站不住脚,强大威压令人几欲窒息,明明男人什么都没做,他们此刻却觉自身如同螻蚁一般,能轻易被这股力量碾杀。
「何焉?」尉迟脩瞠目死盯着李飞鸳,眼中毫无波澜,彷彿正看着一名将死之人,「你为何知道这名字?从实招来。」
从实招来个屁!李飞鸳满肚子污言秽语,不知道这疯子突然发什么大病,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只能努力发出声音解释:「方、方才……有一少年……与我们……同行……自、自称名……名叫……何焉……!」
怎么可能?尉迟脩虽感到无比荒谬,仍继续问道:「此人外表如何?有何特徵?」
李飞鸳喘了几口气,感觉压制住身躯的力量似乎有所减轻,他终于能顺畅地说话:「个子不高,又瘦又小的,人倒是长得挺好,身边带着一柄素白纸伞……正巧与您手上的那把相似。」
李飞鸳话刚说完,周遭压抑的氛围顷刻烟消云散,他获得解脱般地大口大口喘着气;而牧芸年已支撑不住跌坐在地,满身大汗、馀悸犹存。
听见李飞鸳一番形容,尉迟脩这下子完全傻愣在原地,脑子翻来覆去地只剩一个念头疯转──家里的小炉鼎偷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