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潘员外一时怔在那里,脸色白了青,青了白,好一会道:“我不服!我花的黄灿灿的铜钱,雇两个人回来,衙门一纸榜文就不管身契了?我要告你们,告你们!州里不管,我到转运司去告!襄州不过百里路,当我去不了么!押司,我知道的,朝廷现在允许百姓到转运司告官。圣天子在位,岂容你们这些狗官污吏蒙蔽圣听,欺压百姓!——你等着,我就不信转运使不给个说法!”
伍押司冷冷地道:“尽管去告!衙门里我多少事情要忙,没空跟你在这里蘑菇,先把该给你多少钱算清楚了,跟谭提辖结了账,我好回去覆命。到了襄州,别找不到转运司衙门。”
潘员外瞪着眼,看着伍押司道:“哎呀,你还敢嘴硬!我识字,前些日子看过榜文的,天子明诏在那里,许百姓到转运司告州县,就是要治你们这些狗官!等着,早晚有你好看!”
伍押司冷笑:“忘了告诉你,你手上拿着的榜文,就是本路转运、常平、提刑三司定下来的,本县不过依上面的条例做事而已。你也是识字的,没看见上面三司的具名?”
潘员外急忙再看,才发现榜文后面,写明是依三司订的条例,不由怔在那里。前些日子,朝廷恰好有旨意,许百姓到转运司告状,他记在心里,本以为可以吓唬住伍押司,没想到是这个样子。其实以前告状不是转运司不管,而是那是提刑的事,只有告御状的,转运司才会给盘缠。当然,御状告不下来,回到地方之后这些钱要不要加倍地吐出来,那可就难说得很了。
把那榜文翻来覆去看了好久,潘员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伍押司讥讽道:“转运司的条例,你还要不要去告?再不服,可以告御状,转运司给你发盘缠!”
谭晨早等地不耐烦,骂道:“什么猪狗,强占民女,还要告这个告那个!速速了账,拿了身契出来爷爷回去交差。再在这里纠缠不清,打到你家里去自己找!”
伍押司道:“员外,今日我是奉命办事,速速拿了身契出来了结!不然,你无理取闹,拿到牢里先打板子!我念你平日交情,才好言相劝,再不听,就可要用强了!”
潘员外虽然跋扈惯了,此时也不敢再强行抗命。他家里有钱,平时衙门里的公吏差役,没少得他的好处,闹一闹没什么。伍押司已经翻了脸,再闹下去就是找不自在了。今日说的再给听,等到事了,摆桌筵席赔个不是就是。大家都还要在地方生活下去,不能彻底闹翻。
万分无奈,潘员外只好回到屋里取了两人卖身契来,万分不情愿地交给了谭晨。看着谭晨拿了卖身契,扬长而去,潘员外气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县衙都不敢惹营田务,他不能打官司,还敢怎么。
会员制
皇佑三年五月,朝廷同时设河渠司和铁道司,隶三司之下。盐铁副使兼领河渠司,度支副使则兼领铁道司,代表三司一管运河,一管铁道。
六月,郭谘代苏颂为柏亭监知监,苏颂调任相州知州,在那里的铁监开始大量轧制铁轨。相州铁轨主要提供给河东道使用,正式开始铺设白马到并州的铁路。
杜中宵依旧提举京西路常平司,去年用明堂恩,官升一阶。到了杜中宵这个地步,升官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哪怕有功劳,也能拖就拖。等到任满,运气好职先上去,官阶才会再飞速升迁。
随着中原铁路网干线,开封到洛阳、开封到襄州、洛阳到叶县、开封到登州等铁路的开通运行,市场打通,商业空前繁荣。京西南路各州和重要的县,都已经开设了商场,常平司的财政充裕。随着常平司的快速发展,朝廷决定增设一名判官,与提举分治京西南北路。人选还没有定下来,杜中宵则组织衙门县有人员,开始准备在洛阳设置分司。
如果常平司下的商场开到京西北路,商业网络就彻底成形,京西路出现了统一市场。原来主导商业的各城行会牙人,不再能够操纵商业,会出现一个新局面。京西路常平司的成功,得到了朝廷认可,最近在议天下各路广设常平司,让杜中宵尽快完善常平司条例。
最早开设商场的樊城出现了新局面,在行会和牙人失去了商业控制权后,经过一段时间发展,最近开始慢慢联合起来。大部分牙人和一部分商人一起出本钱,在对面的襄州开设了商场,制度和设置基本模仿常平司商场,甚至还挖了一部分人过去。这是宋朝的第一家民营商场,与樊城商场直接形成了竞争。
到襄州去看过,徐克急急赶到了营田务衙门,向杜中宵禀报。
在花厅坐下,上了茶来,徐克道:“提举,前两日一些商人联合出本钱,与襄阳和樊城的牙人们一起,在襄州一起开了一家商场。自开业起来,他们只只降低打折,不知多少优惠,来势甚是凶恶。若是让他们成了气候,只怕我们在樊城的商场诸多不利。”
杜中宵道:“那又能怎么办?总不能我们做了这生意,就不许百姓做了。”
徐克道:“做生意没有什么,可他们如此大搞,不是个做生意的样子。如此连续多日拉客,明摆着要与我们商场生死相争,这还得了!”
杜中宵笑道:“他们就是襄阳和樊城的员外和牙人全加起来,又怎么能与常平司生死相争?你想的太多了。在我想来,常平司的商场有两项好处,是他们的商场做不来的。一是货物流通,我们已在我个州县开了商场,有专门的运输队伍,货物往来都有条例,既省钱又快速。二是商场之下有大量村社,为商场生产许多货物,价钱不高,质量稳定。有这两项长处在手,再在做生意上多想办法,立于不败之地。”
徐克连连摇头:“提举,我们虽有这两样长处,但也有短处啊。常平司的商场做事都有条例,不得违背。与襄阳新开的商场比起来,便就显得古板。再者我们商场里,卖的一定货真价实,他们可不一样。”
杜中宵道:“怎么,那边商场刚开起来,就缺斤少两、以次充好了?”
徐克道:“也不能如此说,不过小手段还是用的不少。如里面的柑桔,明明是附近产的,却说是两浙来的洞庭桔。卖的比我们那里便宜,名头又大,不知抢了多少生意。似这种小手段,那里数不胜数。若说他们弄虚作假,也无实证,而且就是柑桔。这样做生意,我们怎么搞得过?”
杜中宵看着徐克,一时无语。这种手段似曾相识,利用百姓贪便宜的心理,以次充好,抢夺正规商场的生意。太湖的洞庭桔天下闻名,百姓听了,价钱不贵,许多人都会买些来尝个稀罕。那里离着襄州有多远?又不通火车,价钱怎么可能比樊城商场里还便宜?可这种东西,只是味道上略有差别,满城百姓有几个吃过洞庭桔的?也尝不出来。真正的行家不买,可他们终究是少数。
想了一会,杜中宵道:“此事暂时还没有好的办法,你只管按着以前规矩,货真价实做生意。纵然一时有损失,靠着口碑慢慢会把生意夺回来。”
徐克苦笑:“提举,哪里那么容易?这两日,到我们商场的许多客人,都埋怨我们的价钱比对面襄阳的高,诸多不满。如此下去,百姓口碑就是我们的货物贵,以后会一日不如一日。”
杜中宵当然可以利用经验采取手段,如原产地证明,保质期,诸如此类。可这个时代,这些手段实际无法执行,造假的成本太低,而查证的成本太高。官方的商场不能采取这样的手段,不然无法管理,这是天然劣势。等到人人都形成了印象,官方商场卖的东西贵,民营的便宜,生意就不好做了。
斟酌良久,杜中宵道:“主管,按理来说,似柑桔水果之类,我们都是在地方有专门的果园,不该比襄阳新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