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弹得更慢,却更用力,错音依旧,但她没停下来,旋律像一列冒着黑烟的蒸汽火车,锅炉轰鸣,汽笛呜咽,却仍然固执地向浓雾深处驶去。
这早已不是少女时期精致的音符组合,如今的琴声里,混杂着枪声、水声、金属架倒塌的轰鸣、镜子碎裂的脆响——还有绿芽顶开瓦砾时细微的迸裂声。
这是不是老师说的重量?她并不确定,但左手低音部的和弦确实比从前听着更沉了,像是要把每个音符都钉进共鸣箱深处似的。
乐章行进到中段平缓处,她的指尖像是突然找回了肌肉记忆,变得流畅起来。毫无预兆地,在一个音符转折时,一滴泪水落在象牙琴键上。
奇怪的是,这感觉不是悲伤。
女孩沉浸其中,以至于没有听见军靴踏在波斯地毯上时,刻意放轻的闷响。
克莱恩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