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再说些什么，姜林和江鹰同时站起身朝衣物更换室走去，两人和同样前往更换作战服的乔治等人碰见，双方都没吭声，但一个眼神就足够明白。
这次的作战服比起之前交流赛穿的作战服要好许多，防水保温等基本性能之外还能防火防电磁干扰，配备的战术背心上能容纳的武器更多，防护镜也升级成了最新的30版本系统，可以匹配各自的虹膜识别……正如杨星之前在比赛时提到过的那句话，不希望捡到这件装备的人可以直接使用。
“姜林。”更衣室门口，穿戴整齐的钱多多咧嘴露出个爽朗的笑容，她伸出拳头看向姜林，“等胜利之后，黎明见。”
姜林毫不犹豫地伸出拳头跟对方的拳头碰在一起：“好，等胜利之后，黎明见。”
两拨人擦肩而过，匆匆奔赴各自的战场。
姜林和江鹰所属的队伍是利刃突击队分队，许林带领的天字号，鉴于出发报到的只有他们两个人，黎明给配了个小型飞行器，让姜林自己开着去。
“姜林，你觉得我们这次的任务内容会是什么？”江鹰有些不安地坐在旁边，擦拭着自己的手枪，“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上次被许林借调过去的时候，还是完成明德实验室的摧毁任务，如今多个明德实验室被摧毁，黎明和明德之间已经彻底撕破脸面，还需要启动利刃突击队的理由，他想不到。
“关关难过关关过，人不可能预知到前路所有的危险。”姜林调试自动驾驶程序，分出点心思跟江鹰聊天，“你跟你哥联系了没有？？没从他那里挖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我不和他联系。”江鹰哼了一声，“他应该在忙前线的事情，他能让我知道什么？”
姜林没说话，把江鹰望着。
“好吧好吧，那我问问。”被姜林盯得发毛，江鹰只好点开了江鹰的头像框给对方发消息，“不过他最近忙得很，估计要过段时间才能回复。”
“嗯，你哥毕竟是联邦的高层，他知道的消息比我们肯定只多不少。”姜林盘腿坐在江鹰的对面，耐心地给对方分析局势，“所以我在想，搞不好……你哥知道很多关于元日事变的事情，而且他肯定也知道黎明的大计划和大方向，这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
“万和，不能成为黎明的敌人，万和能跟黎明站在一起对抗第五和明德的理由，只有当年的元日事变。”
江鹰抿唇，思索着姜林说的这段话。
“姜林，我问你个问题，你诚实地回答我。”江鹰也同样盘腿坐在姜林对面，他眼神炽热，像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不会罢休，“你……恨明德吗？”
早在小队出现内部问题的时候，江鹰就敏锐感觉到姜林的立场并不是固定在黎明，她对凭空出现的万和表现出了好奇，所以才借由权雅的手去了解万和，后面权雅在万和剖白道歉，江鹰以为姜林会坚定万和立场的时候，姜林又表现出偏向黎明的迹象……
通过控制变量法，不难发现……姜林其实只有一件事情是从始至终都很坚定，并且在实施的。
——打垮明德。
没想到江鹰问的是这个问题，姜林愣了一瞬，才笑出声来：“嗯。”
“嗯，你这样想……”江鹰猛地意识到姜林承认了刚刚自己的问题，有些呆滞地反问道，“嗯？你说嗯？”
姜林坦然地点头，像是在说非常寻常的事情：“嗯，我恨明德。”
江鹰狗狗祟祟地环顾四周，感觉自己好像是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捂着嘴小心翼翼地试探姜林道：“为什么啊，你是不是也跟明德有什么仇？”
还不等姜林说话，江鹰继续发散，自言自语道：“说起来你之前说过，你是姜姨捡回家养大的，该不会你的父母亲人是因为明德……”
“……”姜林无奈叹气，甚至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平时到底在看什么东西？？”
怎么张嘴闭嘴都是这么抽象的东西？？
“啊？不是吗？”江鹰挠头，“如果没有实际的关联，你为什么要恨明德，而且恨到……愿意涉险去做很多的事情？”
这根本就不合常理！
按照姜林拼命的程度，江鹰都需要猜测姜林是不是跟明德有什么血海深仇，又或者姜林的父母是什么联邦高官，被明德暗害后，将姜林托付给了姜女士什么之类的。
江鹰倒吸一口冷气：“姜林，要不你再想想？”
“我不用再想，我流落街头之前的记忆都还在这里。”姜林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她露出个笑容，“我的父母是非常普通的人，开了一家裁缝铺，平时给街坊邻居补补衣服什么的……”
只是后来，星际变异者入侵，联邦以边缘星系难以支援放弃了他们。
“至于，我为什么恨明德……江鹰，我恨明德将所有人划分了等级，恨明德以利益为驱动将人命视为草芥，恨他们找冠冕堂皇的借口放弃了苦苦挣扎生存的人……这些，不需要我与明德有血海深仇，是我的心，我的价值观，我心中的正义，在恨明德。”
刺杀任务
江鹰怔怔地看着对方，下意识开口道：“可是，你之前就是在明德上学……”
在大部分情况下，三大军校的学生会从中学直升大学，随着时间的流逝会越发信仰所属军团的价值观，故而三大军校很少有人会选择中途更换学校，也会借着过去的人脉、资源让自己在旧的环境下越来越如鱼得水。
“嗯，我确实是毕业于明德。”姜林点头，坦率开口，“我不会厌恶黑暗，假使我从未见过光明。”
她见过人人平等的万和，见过敢箭射周天子的杨星，见过前仆后继共克时艰的黎明……她才会恨明德。
恨明德遮住了这么多人的眼睛，恨明德让这么多人认为等级是对的，恨明德将金钱至上的价值观灌输给了每个人……
“你还记不记得安德烈给我们上过的课？”姜林脸上露出怀念的表情，明明上次上安德烈的课不过是几个月前，“他说，黎明之所以伟大，是因为祂接受任何来路、有同样信仰的人。”
“无论我是来自明德还是来自黎明，我是sss级还是ss级甚至s级，我在黎明都是平等的，我可以选择喜欢的专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不会因为来自明德就被人孤立，不会因为是ss级就永远无法翻身……”说到这里，姜林笑了一下，“我曾经震惊于杨星说，天道应该酬勤，而不是让等级划分人与人之间的鸿沟……”
“但我更震惊的事情在于，原来黎明出身的杨星，可以如此坦然地说出这句话，而不是觉得，自己身为ss级已经享受了天分，就应该承认这种阶级划分的方式，就可以成为帮凶，就可以沉默。”
“她是ss级，但她也在为万千被等级桎梏而压迫的人发声，她得到了天分，也看到了这样依据天分来形成等级的方式多么愚蠢和可恶，她想要打破这个制度，而不是期待自己去成为压迫者的顶层，延续这样的游戏规则，迫害比自己低一级的同袍。”
“我以为只有杨星如此……可时间越久我就越知道，是黎明如此，黎明给了所有人机会，就算是没有精神力，也可以做后勤、机甲师、机械师、农民……”
“江鹰，我有什么理由，不爱祂呢？”
“那么，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恨明德呢？”
说到最后的时候，姜林的声音染上了轻微的潮湿，她眼眶泛红，却让人看到了坚定如铁的信念和爱，每一句话、每个字都落在江鹰的心口，震荡开经久不散的回响。
从明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