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吝啬的季明生发迹后,将恩人赎出春风楼,为她们寻得好归处才算完。
青娘也不怕他,反倒打趣道“怎么,如今升了官,看不上我们春风楼了?”
“倒不是春风楼的姐姐们不好,季明生狡黠地笑笑
“只是我是回民,见了猪,现在还直犯恶心。”
青娘听了这话直乐:“你这嘴啊!”
最后季明生打包了春风楼的甜糕走了,他想林栖梧出了一天的卷子,总不能饿肚子。
林栖梧看着季明生摆在他面前的精致漂亮的甜糕,欲言又止。
“我方才刚喝了粥。”林栖梧慢吞吞道,“多谢季大人的一片好心,但这林某恐怕吃不下这甜糕了。”
“只喝粥能饱么?”季明生托着下巴坐在桌子对面,“这是我特地为林大人带的,走了好远的路。”
要怪林栖梧太守礼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可他盯着眼前的甜糕,心里又小小叹了口气,因为还有一句俗语——还有无事献殷勤。
他自认为自己与季明生的关系还没到互送甜糕的地步,以季明生的秉性,怕不是在甜糕里下了什么毒药。
他把甜糕用刀切开,一分为二。
“季大人忙活一个下午,也饿了吧?”
林栖梧把一半甜糕放在小碟中,推给季明生“季大人也一起吃吧。”
季明生眼底亮起一簇火,心里莫名甜蜜,林栖梧居然和自己分食甜糕。
这算是很亲密的举动吧,季明生想。
清晨林栖梧还讨厌他,临近暮色怎么愿意和自己分享食物了?
也许清晨林栖梧的不悦不是针对自己,自己只是被牵连了,今晚与他分食甜糕的林栖梧,才是真正的林栖梧。
林栖梧对自己,也没有那么厌恶吧?
季明生盯着甜糕,诡异地微笑起来。
这一幕落在林栖梧眼中有点渗人,好似更坐实了季明生下毒的嫌疑。
“季大人,快吃吧。”林栖梧催促道。
季明生两口吞下半个甜糕后,林栖梧才放下心,开始斯文地吃起自己眼前的甜糕。
“以后离云中王氏远一些”季明生忽然别别扭扭道。
云中王氏要遭难了,这是世家中最高的高楼,大厦将颓,林栖梧得离它远些才好。
哦,原来这才是季明生的目的,林栖梧想。
“王氏是我的母族,我与他们亲近,理所当然,季大人未免管的太宽了吧。”林栖梧不咸不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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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帮新帝拔除世家, 季明生要干的第二件事是帮新帝敛财,这也是新帝把季明生放在户部尚书位置的原因。
林栖梧忙着出科举题目,科举后又忙着阅卷, 没心思关注季明生的小动作。
季明生表面挂着科举的名头, 暗地里兴风作浪,暗地里派手下提出各种刁钻赋税呈报皇帝,又偷偷
新帝名叫李尔, 史称乾元帝。
他的前半生走得是最套路的苦情皇子路线。
乾元帝的母亲是个宫女, 早年被先帝宠幸,但很快被花心萝卜抛之脑后。
正得宠的妃子怕皇帝哪天想起这个姿色不俗的宫女, 连忙花点手段把人送出宫。
出宫后, 宫女发现自己怀孕, 却害怕宠宫中宠妃的狠辣手段,不敢找回宫中。
只得在宫外独自生下孩子抚养长大。
因此乾元帝有个悲惨童年, 吃不饱穿不暖,母亲在油灯下熬瞎双眼,靠这点沾着血泪的针线换取母子俩的温饱,最后在冷风中撒手人寰。
但这乾元帝或许命中带贵。
夏朝的中宫皇后膝下无子, 长兄王无忌寻得皇帝流落民间的幼子, 带入宫中,由皇后亲自抚育。
也许是因为曾经过过穷日子,穷怕了, 乾元帝对占有财富有一种痴迷。
季明生帮乾元帝敛财的主要是两大部分,一部分是各种花样繁多的赋税, 另一部分是贪官污吏的家私——表面充公入户部,实则都到了皇帝的私库。
前者季明生没有多拿一个子,后者却收了不少。
他想得长远, 林栖梧从小金尊玉贵地养着,日后跟了自己,总不能让他受委屈。
衣服依然要穿最好的,住也要住大宅子,
此外,季明生还给自己安排了第三件事——打击情敌。
“林大人,您的朋~友~,许英也在考生之列,林大人对他偏爱有加,亲自批阅他的卷纸,怕是不妥。”
“不如让我……”
林栖梧正在看考生们的卷纸,正巧有张卷纸跑题甚远,强行引经据典地说了一大堆,结果狗屁不通,看得他头痛。
又赶上季明生在一旁嗡嗡。
好烦,林栖梧发誓以后再也不得罪这个小人,省的他整日寻法子故意来磋磨自己。
烦不胜烦中,林栖梧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甩给季明生一个眼刀。
他一双桃花眼微微睁大,光华流转,嗔怒道“就你,你读的懂?”
季明生蓦地瞳孔一缩。
林栖梧蔑视人的样子,让他心里好渴。
季明生眨了眨眼“季某是说,不如请礼部的大人来阅卷。”
“也好。”
夏朝的科举不糊名,考官可以看见直接在卷纸上看见考生姓名。
林栖梧很快从试卷中抽出许英的卷纸,小心翼翼地递给季明生,又郑重道
“那请季大人一定要给礼部侍郎柳齐审阅。”
柳齐是这次协办科举的官员之一。
他有才学,又生性淡泊,平素不为财帛动心,许英的试卷由他评分,林栖梧很放心。
季明生笑着接过卷纸,一出门就发泄似地将其揉成一团。
他的心里酸酸的,什么时候林栖梧对自己的事也能这么上心。
暮色四合,京中最负盛名的戏班子小梨春在柳府戏园子里开唱了。
季明生懒散地坐在台下,容色却比台上最当红的美伶人还要艳上三分。
而季明生一侧,则坐着“正直”的柳齐。
“这出戏如何,柳大人?”季明生靠着椅背,左腿屈起踩在椅子上。
明明是个二流子一样坐姿,可季明生这样坐,却像是真名士自风流。
柳齐满意地点点头,目不转睛,一颗心早已系在戏台上的悲欢离合。
柳齐虽然对财帛之物不上心,却独独爱听戏,他早想听京城最好的戏班小梨春唱戏,可惜总也买不上票。
季明生与这些从事下九流行当的人,关系都不错,尤其是小梨春的班主。
请小梨春来柳府唱戏,这礼真真送到了柳齐心坎上了。
“柳大人,那份卷纸……”季明生试探开口
“举手之劳罢了。”柳齐挥挥手,“小事小事。”
确认情敌无法中举后,季明生这才开始安心看戏。
戏台上咿咿呀呀,正演着一出玉簪记。
此时戏曲演到关键处,小道姑正故作严厉呵斥求爱郎君:“潘郎好生无礼!”
转身离去后,却又写下情诗“一念静中思动,遍身□□难禁”,让丫鬟偷偷传递。
季明生心中冷嗤一声,眼前小戏子嗔怒的样子不及林栖梧的万分之一,连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忽然季明生福至心灵,脑中又冒出了一个新想法,林栖梧瞪自己,是不是在和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