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禧抱起衣裳便走,扭头的瞬间,双眼立即红了。
扶萤见他真走了,拿着枕头帕子又扔又骂:“你们这些死奴才都是拜高捧低的死东西!你走你走,我看你离了我能寻到什么好人家去!”
人已从窗子出去了,半点声儿都没了,倒是屋外丫鬟来问:“小姐,发生何事了?要奴婢进门伺候吗?”
“不用!都给我滚!”扶萤怒吼一声,也不管地上乱七八糟的一堆,躺下睡了。
丫鬟被吓得一抖,也不敢再说话了。
第二日一早,写春进门将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收起来,笑着问:“听丫头们说,昨夜小姐发了好大的脾气,是不是魇着了?”
扶萤心里还有气,没接话,只道:“去祖母那里看看。”
写春也没再多问,顺着她的话道:“早些去也好,这几日正是热的时候,早去了,晌午便回,免得中午在外面中了暑。”
“嗯。”她垂着眼,用罢早膳便往老夫人那里去了。
她不信了,离了一个小厮她便过不下去了,不过是该如何还得如何,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气得睡不着觉,不过两三日不见,却已像是过了好些年。
“我出去走一走,你们不必跟着。”她连夜将给陶裕的回礼画好了,好寻个由头去找他,心里却告诉自个儿,就是去找他办事的。
写春放下针线:“小姐去哪儿?奴婢们还是跟着,天热,仔细中了暑。”
扶萤已匆匆往外走了:“不必,我自己去。”
写春见追不上,只能罢了,不过喃喃叹息一声:“小姐最近是怎的了?总是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大抵是天热,小姐怕热,身子不好又用不得冰,总是心烦些的。”
“或许是吧。”
……
扶萤已到了内外院连接的门上,见守门的小厮没在,腿一抬便跨了过去,往小厮们住的地方去。
李砚禧就在屋里待着,扶萤一挑门帘便瞧见他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心中更是来气:“出来。”
“何事?”他纹丝不动。
“叫你出来你便出来,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一日,你便是我一日的奴才,给我滚出来。”
李砚禧瞥她一眼,穿了鞋子,沉着脸出了门,又问:“何事?”
她咬了咬牙,将一个长形盒交给他:“去,帮我交给陶裕。”
李砚禧接过,打开盒子看了眼,扔在了地上:“不去。”
“你!”扶萤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便要打他,还没落下去,便被他握住了手腕。
“你又想打我?你以为若不是心甘情愿被你打,你这副柔弱的身子骨能打得了我?”
“李砚禧!你这个混账!你松开我!”
“我告诉你,你别想再让我去给外面的野男人送信,也别再想让我在方兰漳跟前为你掩护,地上的东西你再不拿走,我就给你撕了!”
“你这个混账!”扶萤抽了手,又要打他。
他一下扣住她的腰,扶住她的后颈,低头便往她嘴上亲。
这一带并不算偏僻,左右都是小厮的住所,来来往往都是人,又是午时,待吃过饭,保不齐要回来休息。
扶萤慌得急忙推他,可如何也推不开,身前的衣领也被他弄散了,似是要在这光天白日之下便要与她共赴巫山。
她没法了,只能断断续续着又求:“我、我错了,小禧小禧哥哥……”
李砚禧心里终于畅快一些,想着若是她能低个头,这事也就过去了,一把破扇子送也就送了,可刚一松手,一个响亮的巴掌就落在了他脸上,将他头扇得一歪,脸立即起了几个红印。
“你这个没羞没臊的下作东西!还拿自己与旁人比,你也不找个水沟瞧瞧自己的模样,你哪里配得上?我便是不为旁人守着,也与你没有关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痴心妄想!”她沉声骂上一通,捡了东西立即匆匆走了,生怕又被人按住。
李砚禧伤了心,站在原地迟迟未动,脸青了又白,双眼却是红的。
扶萤一次头也没回,早跑回内院,一路朝自己院里去了。
写春和画绿见她额上全是冷汗,又是气喘吁吁,急忙来扶:“这是怎么了?这样热的天,小姐身子不好,怎能这样奔跑?”
她扶着写春的手,摇了摇头,晚上便病了,低热一场,两三日才好。
“虽是要立秋了,可天还热得厉害,老夫人身旁的丫鬟来说了,让小姐不许再过去了,这几日便在屋里歇着,等天凉一些再去伺候不迟,免得老夫人知晓了要担心。”写春边伺候吃药边道。
扶萤点点头:“我知晓了,这几日会在屋里好好待着,哪儿也不去。”
写春放心一些,给她擦了擦头上的热汗,又道:“小姐刚病过,奴婢也不敢再给小姐扇凉了,小姐忍一忍吧,”
“嗯,不必管我,你下去吧。”扶萤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又躺回去。
她的病早好了,只是心里不痛快,休息不好,人也就看着没有精神,旁人看着便以为她病了,都还顾忌着面子,多少也派了个人来看,唯独那个下流的牲口,一回也没来过。
想着,她拿起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又闭了眼。
立了秋,刚凉快几日,又热起来,她连日未出,偏也还能睡得着觉,用过午膳,走了会儿,又歇下午休了。
写春画绿知晓她不喜欢人在旁边候着,便也不去打搅,只将窗子稍稍撑开些,好往里吹吹风。
正是午时最热的时候,外面蝉鸣个不停,连风都有些燥,扶萤生生被热醒了,脖颈上全是汗。
她撑起身,刚要往外喊人来纳凉,忽然觉得不对劲,心头一股火苗直往上蹿,烧得她五脏六腑都要沸腾起来。
许久未毒发,她都忘了这事了,现下可如何是好!
她又慌又急,不敢让人去叫那狗奴才来,也不敢现下出门去寻,抹了抹眼泪,钻进被子里,忍着满头的汗,将手伸进寝裤里。
不行,还是不行,为何她自己的手反而没有李砚禧的手好使?
她佝偻着背起身,想找个趁手的物件,能代替那狗奴才的,可左右寻了圈,什么也没找见,反倒更难受了,连站都要站不起来。
忽然,不知哪里灌进来一股凉风,她抬眸看去,却见李砚禧正坐在后窗的窗台上,悠哉悠哉翘着腿,嘴里还叼了根草。
“你下来!”扶萤见了他便使唤,也顾不得他为何此时在这里。
他一动不动,连眼神也没使来一个:“想要吗?求我。”
扶萤瞬间恼了,指着他骂:“李砚禧!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不愿意?姑爷可是已过垂花门了呢。”李砚禧眯着眼,看了看窗外的太阳,“旧姑爷听闻你连日卧床,可是担忧得不行,一休沐便来了,你说要是被他瞧见你这番模样,会如何呢?”
“李砚禧!你混账!”扶萤弯着腰挪过去,握紧拳头便往他身上打。
他不动如钟:“你声音再大些,好让整个院里的人都知晓你和我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等下流的事。”
扶萤咬了咬牙,强忍着没哭,又问:“你到底帮不帮我!”
李砚禧扭头看她:“我说了,你求我,我就帮你。”
她扶着窗台,气已喘不匀了,脸红得跟喝醉了酒似的,最后也只能低头哽咽:“如何求你?”
“便说,求小禧哥哥弄你。”李砚禧抬头仰望着蓝天,轻飘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