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在犹豫什么呢?”
&esp;&esp;她举着那摒被鲜血浸透的斧子,粗粝的木棍与手心摩擦,带来些许痛痒。
&esp;&esp;鼻息间尽数是鲜血腥甜的味道,颓艳的血渍在深色的校裙上织就点点红梅。
&esp;&esp;男人从她身后轻轻地搂抱住她,掌控住她,血线化作赤色的枷锁,从她的脚踝处滑落,蜿蜒着,攀附着。
&esp;&esp;“&esp;zhi,听话的好女孩,即使是杀人,你也能做到的吧?”
&esp;&esp;范云枝死盯着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的,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从喉间溢出毫无意义的哽咽:“不,不…”
&esp;&esp;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松弛的肌肉无法给警铃大作的大脑任何反馈,大脑那些银色的,尖锐的刺针不足以将她刺激清醒,身体的所有机能在此时背叛了她,迫使她成为这扭曲游戏的裁决者。
&esp;&esp;她是被操控的猎手,也是匍匐的羊羔,这是恶魔为她造就的猎场,斧子握在她手,却又在今时今刻被他征伐。
&esp;&esp;此时她连话都说不出,木讷的瞳孔紧紧缩着,颤抖的斧头在半空僵持不下。
&esp;&esp;他的手握上她的手腕:“可以的,你做得到。”
&esp;&esp;范云枝的身体动不了分毫,黑色的瞳孔神经质地震颤着,她语无伦次地尖叫,却感受不到她任何器官的运作。
&esp;&esp;“不,不行啊啊啊啊——”
&esp;&esp;地上的羔羊也跟着尖叫,与子夜交织着,哀嚎着,演唱着这惨烈的奏鸣曲。
&esp;&esp;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人体器官上,它们还在痉挛着鼓动,像是某些新鲜的,刚刚被摘除下来的食材,还带着热气。
&esp;&esp;舌根被生生撕扯下来,根部带着被暴力撕扯开的,不规则的裂痕,已经被利器剁了个粉碎。
&esp;&esp;那么的鲜活。
&esp;&esp;那么的恐怖。
&esp;&esp;那么的——恶心!!!
&esp;&esp;范云枝似乎终于能动了,她手中的斧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esp;&esp;无机质的瞳孔正中心映照着一抹不详的血色,她看到那双狂热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esp;&esp;“good&esp;girl”
&esp;&esp;你果然能做到,对吧。
&esp;&esp;……
&esp;&esp;晨间的第一缕曙光洒下,透过轻盈的纱窗,在范云枝的身上翩翩起舞,洒下一身的金色碎钻。
&esp;&esp;她疲惫地睁开眼睛。
&esp;&esp;昨晚她没有睡好,亲眼目睹了疑似凶杀案现场给范云枝的大脑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esp;&esp;在梦中,那双被暴虐与血腥卷席的瞳孔如附骨之疽缠绕上她的脊背,暴烈的,呼啸的残响依然萦绕在脑海之中。
&esp;&esp;她在这片湿冷的情绪中按了按因疲惫而钝痛的太阳穴——不睡可能还好,一睡比不睡还累。
&esp;&esp;她回忆起梦境里那些恐怖的场景,意识到自己真的被吓到了,是潜意识在复刻那个女生的死状。
&esp;&esp;范云枝直起身子,幸好今天是周末,不然非得迟到不可。
&esp;&esp;这是戴娜的房子,不管怎么说,范云枝都没办法在家里一样毫无忌惮地躺在床上,于是她摸索着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准备穿好衣服,洗漱好就走。
&esp;&esp;手指划开锁屏,发现有一个人给自己发了消息,密密麻麻地占了大半个手机屏幕。
&esp;&esp;看这个电话号码的开头,应该是私人号码。
&esp;&esp;范云枝盯着天花板,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谁,她对这个手机号码没有印象。
&esp;&esp;随着手指的翻动,她看清了那个人给自己发了什么——
&esp;&esp;“rry,他们有点麻烦,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你。”
&esp;&esp;“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亲爱的。”
&esp;&esp;“下次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盖好被子哦&esp;”
&esp;&esp;“亲爱的好瘦,被操的话会受不了的吧,没关系,等我来找你,我会好好伺候你,我可不会让你受伤。”
&esp;&esp;各种各样的,越来越露骨的污言秽语映入眼帘,尽是幕后之人那黏腻又恶心的性幻想。
&esp;&esp;范云枝傻了。
&esp;&esp;细白的手指颤抖着,却又带着些固执死死捏着手机,在空气中绷处战栗的,可怜的弧度,血液倒灌进大脑,她原本莹白的耳垂红的就像是要滴血。
&esp;&esp;范云枝的指尖带着些虚浮,甚至在动作间打错了好几个字:“你究竟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esp;&esp;“你到底想干什么?说话啊!”
&esp;&esp;“请你适可而止!!”
&esp;&esp;“……你等着吧,我会报警的!”
&esp;&esp;她拼命忍着羞耻,将聊天记录全部保存下来。为了不失去证据,她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号码拉黑删除,而是准备去警察局。
&esp;&esp;仓促地洗漱完,范云枝一边绑头发一边从楼上下来,身后的书包还随着动作颠簸。
&esp;&esp;戴娜正在楼下厨房乒乒乓乓地做她的爱心早餐,听见动静,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对着匆忙的范云枝喊:“唉,范!你早饭不吃了?”
&esp;&esp;范云枝回应她,步子却没停:“哦,谢谢,不吃了!我今天就回家了,你这身衣服我买了,晚点钱打给你。”
&esp;&esp;戴娜冲出厨房,拉住她,忧心忡忡地说:“范,你最近真的小心一点,你租的地方人又这么少…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你不愿意让霍森送,好歹买个防身的武器啊。”
&esp;&esp;范云枝感激地对她笑笑,圆钝的眼尾处,那纤长的睫毛低垂,在淡色的光晕里震颤。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美工刀,慢慢地将刀片推出来。
&esp;&esp;“没关系的,戴娜。我会尽量保护好自己的。”
&esp;&esp;
&esp;&esp;警察局里开了空调,与世隔绝一般地独有那一份干燥,范云枝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指摩挲一次性纸杯。
&esp;&esp;这是好心的女警为她拿过来的,里面的水还留着些温度,范云枝的指尖神经质地触及,却又像是被烫到似的弹开。
&esp;&esp;面前的男警官已经看了那些短信将近五分钟了。
&esp;&esp;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掩盖在帽檐之下,像是两颗被乌云遮蔽的水晶,平静无波地,带着些死寂的冷静一一扫过那些灼烧着的淫秽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