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十年后的严含章原来落魄成了这副模样。
&esp;&esp;严含章捧着书，仍然固执地坐在窗边，任由外头那声音叫骂，他只是口中喃喃，不停诵读着自己手中的圣贤书。
&esp;&esp;“日月盈仄，辰宿列张……”
&esp;&esp;“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esp;&esp;“为何，天地日月盈亏轮转，我却始终只有亏，而无盈？”
&esp;&esp;“我已经历人生至苦、至难，跌落到了最低谷，为何我还是不能悟？”
&esp;&esp;“天降灵光，天降灵光，寒窗苦读数十年，终究只能是一场空么？”
&esp;&esp;“为什么？为什么？”
&esp;&esp;严含章先是低喃，后是呐喊——他压着声音，在嗓子眼里呐喊。
&esp;&esp;“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esp;&esp;“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富贵不学武，身家全成空！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不能习武，我也读书不成，我便是挣下再多身家，最终也都是一场空，什么都不是我的，什么都不是！”“呜呜呜……”他竟低低地哭了起来。
&esp;&esp;“神尊，当年您怜悯弟子一场，为何却只有那一场？弟子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对？求您说一声，您指点一声，哪怕只是骂一骂弟子也好啊！”
&esp;&esp;“神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esp;&esp;痛哭到后来，严含章忽然将额头磕在自己身前破旧的桌板上。
&esp;&esp;与此同时，时空这一端的宋辞晚身边天地秤浮现，忽然收到了一团浓郁之极的愿力：【万物有灵，皆可笃信，愿力五斤六两，可抵卖。】
&esp;&esp;汹涌的愿力澎湃而来，并且源源不断。
&esp;&esp;【万物有灵，皆可笃信，愿力三斤九两，可抵卖。】
&esp;&esp;【万物有灵，皆可笃信，愿力二斤七两，可抵卖。】
&esp;&esp;【万物有灵，皆可笃信，愿力一斤八两，可抵卖。】
&esp;&esp;……
&esp;&esp;宋辞晚接连收取了接近十团愿力，天地秤中愿力充沛到她自己都惊到了。
&esp;&esp;她是真没想到，严含章对于当年曾经惊鸿一现的无名神尊居然如此虔诚。
&esp;&esp;这般丰厚的愿力使得宋辞晚在这一刻忽然心神微动，她仿佛找到了一道口子。
&esp;&esp;于是在这奇妙的视角下，宋辞晚伸出手指，忽然隔空一点。
&esp;&esp;这一点之下，一道缥缈的声音倏地响在了严含章耳边：“痴儿！”
&esp;&esp;简单二字，缥缈无定，不知来时方向。
&esp;&esp;然而其又偏偏蕴含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端肃，使得痛哭中的严含章猛地直起腰，惊诧到几乎失语。
&esp;&esp;他抬着头，眼睛瞪大了，只怀疑自己是耳朵出了问题，又或是念想太多，以至于都生出幻觉了。
&esp;&esp;却在此时，那威严又缥缈的声音再次响起：“痴儿啊，你既然明白，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富贵不学武，身家全成空！如此，便应当深悟空字之理才是。”
&esp;&esp;“为何你口说无数遍，却偏偏无法领悟？”
&esp;&esp;严含章：……
&esp;&esp;严含章失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esp;&esp;他又惊又喜，以至于脑子里所有的情绪冲击在一起，有那么一刻，他是没有思考能力的，只有本能地回答：“神尊，神尊，可是您又来了？您终于愿意垂顾弟子了吗？”
&esp;&esp;这一句话脱口而出后，严含章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不但没有好好回答神尊的问题，竟还反问起了神尊。
&esp;&esp;他连忙又说：“神尊，弟子，弟子愚钝，悟性太差，实在无法，求神尊垂怜！”
&esp;&esp;虚空中，那威严的声音却是叹息。
&esp;&esp;“痴儿，你口口声声只求神尊垂怜，岂不知，求神不求己，亦是一场空！”
&esp;&esp;“当年，吾竟不是救你，而是在害你不成？”
&esp;&esp;第355章 世间何事能得永恒？
&esp;&esp;怀陵城，城南三胡巷。
&esp;&esp;一声叹息穿越时空而来：“当年，吾竟不是救你，而是在害你不成？”
&esp;&esp;……
&esp;&esp;凄冷的夜风吹过了破旧的窗格，坐在窗前的严含章浑身一激灵，一股说不出的激烈情绪忽忽从他脚底板升起，只在顷刻间便直通天灵。
&esp;&esp;严含章压抑着激动道：“不！神尊，若无您当初相救，弟子早在多年前便化作一捧枯骨了。弟子苟活至今，虽然事事无成，但弟子、弟子……”
&esp;&esp;他结结巴巴，似乎是要脱口说出：但弟子终究是想活的——
&esp;&esp;这样一句话。
&esp;&esp;然而话到嘴边，回想起自己这些年的遭遇，严含章却又忽觉悲伤无尽。
&esp;&esp;他当年自杀过，后来被救了，就再也没有生起过自杀的念头。
&esp;&esp;但是，活着，就真的那么好吗？他忽然便生起一股心怯，再也无法脱口说出那一句：我想活！
&esp;&esp;可是他虽然不是那么想活，但又确实并不想死。
&esp;&esp;活，也活得不痛快，死，又终究有种种不舍。
&esp;&esp;人生在世，为什么这么难？
&esp;&esp;严含章不由得放下书本，拉开凳子，双膝一屈，对着虚空跪下了。
&esp;&esp;他伏跪在地上，上半身贴地，双手垫着额头。
&esp;&esp;“神尊。”严含章迷茫道，“当年您赐下妙方，弟子也曾凭此风光过。可是后来，弟子经不住姐姐的哭诉，将味精配方透露给了姐姐，再后来，弟子便被许家给监视了起来。”
&esp;&esp;他似是回忆，似是诉说：“弟子虽然挣了些钱财，可是文不成武不就，手无缚鸡之力，受到监视却无法反抗分毫。那些钱财于我，不是富贵，而是灾祸！
&esp;&esp;弟子被软禁在了家中，姐姐数度前来，哭哭啼啼却毫无办法。
&esp;&esp;从前，弟子只要见到姐姐哭泣，便必然心疼心软，可是那段时间，任是姐姐哭得再可怜，弟子却再也无法似从前那般，为她心伤痛楚。
&esp;&esp;神尊，您说这世间还有什么是长久的呢？弟子幼时体弱，全赖姐姐细心照料才能长大。姐姐为我吃了许多的苦，为我，她以柔弱的身躯，撕打过泼皮顽童，也对骂过街坊恶邻。
&esp;&esp;还曾在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