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气到破口大骂混账。婆子放下炭篓，连忙跪下认错。她说的是炭，可这会提起这句，是往人心口上戳。

&esp;&esp;北风呼呼地刮，巧善没舍得关窗，将它高高支起，把昏昏沉沉的脑袋搭在窗框上，盼着有个人钻出来戳她额头。

&esp;&esp;“巧善啊巧善，你几时才能长大……”

&esp;&esp;泪水打湿了袖子，她对着黑漆漆的院子低吟：“我长得很慢，还要累你多操心。小英……姐姐……”

&esp;&esp;她想起了，她瞒了岁数，疑心自己更大，从来没叫过一声姐姐。小英一门心思对她好，她却瞒了许多事，时时想着要离开这里，离开她。她有空挣钱，却没空快点儿绣完海棠，倘若她再勤快点，小英走的时候，必定要穿上新衫炫耀。

&esp;&esp;她会逢人就说：“这是我们巧善为我缝的，快看看，手巧吧？”

&esp;&esp;坎肩不厚，但能收紧袄子，不叫风透进去，让人更暖和。此刻不知在何处的小英，最需要它。

&esp;&esp;可惜，可惜再懊悔也不管用了。

&esp;&esp;秀珠放下针线，知道劝不动，就说：“巧善，这窗开着风太大，我受不住，能不能关了？”

&esp;&esp;窗关了，人还在那发痴。

&esp;&esp;秀珠又问：“你帮我看看炉子，炭是不是多了，明早会不会烧干？”

&esp;&esp;人动了，坐在炉子前，呆呆地盯着陶锅，仍旧不说话。

&esp;&esp;找了一日又一日，贵客住了一阵，该走了。大老爷大太太亲自送客，顺带陪着游玩。大管家寻了个灭鼠的由头，把几座院子挨个翻一遍。

&esp;&esp;一无所获。

&esp;&esp;北风将该刮的刮干净，为雪清了场。

&esp;&esp;秀珠来了月事，受不得寒气，走前反覆叮嘱她，不要开窗，要小心炉子。

&esp;&esp;巧善点头，有气无力地跟上来关门。

&esp;&esp;她走回到躺椅那，将它往炉子那边挪，坐下后，垂头听一会炉子锅子的滋滋，依旧睡不着，又抬头去盯高处的透风

&esp;&esp;通风的口，防着煤气中毒

&esp;&esp;，凝神听那上边的呜呜。

&esp;&esp;她不怕冷，只怕小英冷。

&esp;&esp;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esp;&esp;艳红说外边开始传那鬼魅之说，勾魂的，掏髓吸血的……

&esp;&esp;胆小的人不敢起夜了，门窗关得紧紧的，艳红也愁，不回家，改睡大通铺，怕人笑话，就说大伙都这样。

&esp;&esp;外头也派了人去打听，城里城外的牙子，全揪出来问过，都没有见到过。凭王家的能耐都找不着人，谁都知道凶多吉少，黄嫂子早前还劝两句，这两天也不作声了。

&esp;&esp;方才秀珠说了重话：巧善，小英她回不来了，你放手吧。

&esp;&esp;回不来了！那么好的人，回不来了。

&esp;&esp;小英还没等来主子赐个好听的名，没长到该做厨娘还是做姨娘的抉择时刻，没等到带她去京城看牡丹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