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琢磨到最后,人笑出了声。
&esp;&esp;“哪敢,我和殿下可太不同了。殿下天潢贵胄,眼界看得高远,所图远大。至于我呢,只要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安然无恙,我也就满足了。练刀图个强身健体、不要动辄生病拖累别人而已。”
&esp;&esp;“明裳。”
&esp;&esp;谢明裳微微一怔。这是他头一次在床帐子外喊她的名字。
&esp;&esp;家人好友都习惯称呼她的小名“明珠儿”。外头不熟悉的人称呼她“六娘”。当面叫她“明裳”的人并不多。
&esp;&esp;这两个字听在耳里,感觉陌生又新奇。
&esp;&esp;她诧异地抬头,萧挽风通过铜镜盯着她的眼睛。
&esp;&esp;“掌控不是坏事。喜欢,便牢牢抓紧。”
&esp;&esp;“手里一无所有,刀都握不稳,谈什么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凭什么护住那一亩三分地?你连自己的前路都掌控不住。”
&esp;&esp;“无法掌控自身的人,只能依附。”
&esp;&esp;谢明裳内心最为隐秘柔软的地方,仿佛被针尖扎了一下。原本微微上翘的漂亮唇角抿直了。
&esp;&esp;“殿下喜爱掌控权柄,那你也来错地方了。”
&esp;&esp;她仰起头,言语同样的直来直往,毫不相让。
&esp;&esp;“关外才是殿下领兵掌权的地方。你在京城领不了兵,掌不了权。只能做个富贵锦绣堆里的闲王,被忌惮,被监视,被上头掌权的人生杀予夺。殿下,你不该奉诏来京城的。”
&esp;&esp;她应答得尖锐,直戳根本,原本已经做好了碰触逆鳞的准备。
&esp;&esp;但萧挽风的逆鳞显然和她所想的不大相同。
&esp;&esp;她这句直白的反驳,居然丝毫未戳到他的痛处。
&esp;&esp;萧挽风站在她身侧,低头注视乌黑的发顶片刻,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缭起一缕卷在手里。
&esp;&esp;“我必须来。”
&esp;&esp;抚弄发丝的动作轻缓,他的声线却极坚硬,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出不容置疑的意味。
&esp;&esp;“边地累聚的权势,不来一趟京城,便无法化成真正的权势。辽东王是前车之鉴。他如今什么称呼?逆贼。”
&esp;&esp;这一夜过得很慢。
&esp;&esp;谢明裳面向床里,抱着软枕,在黑暗里久久地睁着眼。
&esp;&esp;“掌控不是坏事。”
&esp;&esp;“无法
&esp;&esp;掌控自身的人,只能依附。”
&esp;&esp;“我必须来。”
&esp;&esp;“不来一趟京城,便无法化成真正的权势。”
&esp;&esp;“辽东王是前车之鉴。”
&esp;&esp;在她身后,同床而眠的男人呼吸平稳悠长,人已睡沉了。
&esp;&esp;他每夜睡得并不多,早起晚歇,一天睡不到三个时辰,白日还有许多精力消耗在京畿兵营。一旦睡下,便睡得很沉。
&esp;&esp;她无声无息地翻了个身,在黑暗里睁开眼帘。
&esp;&esp;沉睡中的男人,眉心依旧细微拧成起,唇线紧抿,睡梦中也不露出半分松懈。
&esp;&esp;她在黑暗里盯看良久,抬起手,轻轻地摸过他抿直的唇角。
&esp;&esp;他今年二十三岁。
&esp;&esp;其实也不过比她大了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