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水面折射照入塔内,她当时心想,这是她这几日来唯一一次看清楚塔内的情况。
&esp;&esp;然后她确确实实看到了一些东西。
&esp;&esp;成山的半人鸟尸体, 湿润蔫巴的羽毛,死亡的颜色……
&esp;&esp;还有。
&esp;&esp;尸山之上的那个人。
&esp;&esp;第三步。
&esp;&esp;所有回忆的细节才如同画卷缓缓展开——
&esp;&esp;隔着高高的、只有一束阳光的塔楼, 南扶光曾经与他遥遥相望。
&esp;&esp;他仰躺于尸山。
&esp;&esp;她俯身于高塔。
&esp;&esp;咫尺的地方是那终年运作的水车轰隆隆碾压着一切。
&esp;&esp;臭气熏天的塔楼, 墙壁上包浆的不是积年累月的灰尘而是一层一层飞溅糊上去的血骨皮肉。
&esp;&esp;墙壁上有挣扎着挠过的痕迹,因为太多了,根本分不清是谁留下的。
&esp;&esp;反正那些痕迹很快就会被新的血迹覆盖。
&esp;&esp;所以, 当男人变作鸟类,窒息着一步步走向死亡时,他在想什么?
&esp;&esp;他冷吗?
&esp;&esp;他内心也祈求离开这座恶心又恶臭的高塔吗?
&esp;&esp;他有没有一点点后悔自己那一日为什么要跑去应聘彩衣戏楼的打杂活儿,变成饲养员,最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被叫去喝那个黑色的、掺杂了大概是神翠鸟翎羽的液体?
&esp;&esp;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吗?
&esp;&esp;他看见她了吗?
&esp;&esp;对于她压根没认出来,他很失望吧?
&esp;&esp;眼睁睁看着她近乎于冷漠甚至是嫌弃地抽身离去,那一刻他的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esp;&esp;是不是在想,口口声声地说着关心,结果稍微变了一点点样子认都没认出来,她真是虚伪又没用。
&esp;&esp;那个该死的杀猪匠。
&esp;&esp;这彻彻底底贯穿“我行我素”人设的一生,他连决定去死也没准备通知任何人,昨晚甚至云淡风轻地笑着看她做鬼脸跟他抬杠。
&esp;&esp;所以。
&esp;&esp;在最后的最后时刻,他痛不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