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彼时,一个和尚进得禅房,单掌立于胸前,道:“方丈,云麾将军以及家眷已离了大雄宝殿,贵人可以去进香了。”
&esp;&esp;法明闻听此言,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也就担心云麾将军这位风头正盛的少年权贵与眼前的忠顺老王爷发生冲突。
&esp;&esp;一个是宗室强藩,一个是国朝新贵,他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esp;&esp;“王爷,宝殿已空,可去进香了。”法明笑道。
&esp;&esp;忠顺王爷重重放下茶盅,发出“啪嗒”一声,似有想起了旧怒,问着随后而来的周长史,冷声道:“云麾将军人呢?”
&esp;&esp;这自是为着刚才的吩咐找台阶下。
&esp;&esp;周长史恭谨道:“王爷,下官前往宝殿时,云麾将军已携夫人离去,未曾得见。”
&esp;&esp;忠顺王冷哼一声,似仍有怒气,转头对着魏氏以及三位王妃,道:“走,去进香。”
&esp;&esp;然在这时,却听得“噗呲”几声,箭矢入肉之音次第响起,以及此起彼伏的痛哼声,在窗棂外响起,之后就是短兵相接的叮叮当当之音大作。
&esp;&esp;“有刺客!!!”
&esp;&esp;随着一声惊呼,继而急促的脚步声和甲叶碰撞声,齐齐大起,交织在一起。
&esp;&esp;“抓刺客!”
&esp;&esp;王府典军戴宣,大步绕过屏风,进入禅房,冷毅面容冰寒一片,抱拳道:“王爷,刺客意欲行刺,还请王爷率领几位王妃于此暂避,不要出来。”
&esp;&esp;忠顺王脸色铁青,又惊又怒,急声问道:“刺客?有几个,谁派来的?可曾抓到?”
&esp;&esp;说来有些荒谬,忠顺王第一时间在脑海中联想到了……贾珩。
&esp;&esp;这种疑邻盗斧的心思,只是刚刚一起,就被忠顺王迅速掐灭。
&esp;&esp;无他,不可能!
&esp;&esp;贾珩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否则,谋害宗室,等同谋叛!
&esp;&esp;戴宣沉声道:“王爷,人已逃了,卑职已派了一个小旗的侍卫去追。”
&esp;&esp;“即刻搜捕全寺,去抓活的,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刺杀本王!”忠顺王面容上满是铁青之色,心头涌起戾气,沉喝道。
&esp;&esp;有千日做贼,断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抓到刺客,问出幕后主使,方得高枕无忧。
&esp;&esp;此刻,跪坐在长条桌案之后的法明心头微惊,瞳孔剧缩。
&esp;&esp;祸事了!
&esp;&esp;大慈恩寺中竟有刺客藏匿,谋刺忠顺王?
&esp;&esp;这还了得,若是牵涉到寺中僧侣,只怕要引来一场大狱。
&esp;&esp;戴宣抱拳应诺而去,吩咐着加派了兵丁前去搜捕刺客。
&esp;&esp;当然,戴宣还是留着十几个甲士,护卫着禅房四周。
&esp;&esp;但之后,伴随着一阵喊杀声,又是两个刺客,向着守卫在禅房门前的兵丁攒射。
&esp;&esp;戴宣领着兵丁见之大惊,遂抽刀护卫。
&esp;&esp;但却在这时,异变陡生,只听禅房上方“嘭”地一声,砸下一块儿石头,瓦片与灰尘乱飞。
&esp;&esp;紧接着,一道青影伴随着绳子猛然落下,寒芒一闪,剑光如匹练,向着忠顺王刺去。
&esp;&esp;青衣蒙面人,剑气霜冽,向着忠顺王脖颈儿刺去。
&esp;&esp;忠顺王瞳孔剧缩,亡魂大冒,向着一旁闪去,几乎是想也不想,下意识抓住妾室魏氏的胳膊,就送往前方挡去。
&esp;&esp;剑光一转,血光乍现。
&esp;&esp;“王爷……噗呲!”
&esp;&esp;长剑刺在肩窝之处,伴随着一声剧烈的惨叫响起。
&esp;&esp;而忠顺王已惊呼一声,撒腿就跑。
&esp;&esp;继而是三位侧妃的尖锐、高亢叫声,刺得人耳朵嗡鸣。
&esp;&esp;“杀人了!”
&esp;&esp;至于魏氏痛得五官扭曲,几乎要晕了过去,鲜血汩汩而流。
&esp;&esp;那斗笠女面上蒙着一条黑色面巾,见得此幕,明亮清澈的冷眸明显一急,而这个空档,忠顺王已穿过屏风,跑到了门处。
&esp;&esp;“来人,有刺客啊!”
&esp;&esp;“老贼,哪里逃!”斗笠女冷哼一声,再不犹豫,猛地拔出卡在肩胛骨的长剑,情急之下,向着忠顺王后心狠狠掷去。
&esp;&esp;“刺!”
&esp;&esp;然而,合是忠顺王命不该绝,狼狈逃蹿着,脚下一个不甚,竟是被门槛绊了一下,“噗通”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
&esp;&esp;而追命的锋利宝剑“噗呲”一声,则落空而下,钉扎在忠顺王屁股上,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来人啊!”
&esp;&esp;忠顺王疼得浑身颤抖。
&esp;&esp;禅房之外的典军戴宣,明显听到了禅房惊变动静,领着兵丁涌入禅房,不由分说,先架起了忠顺王,就向一旁转移。
&esp;&esp;“小姐,快上来!”
&esp;&esp;此刻房顶上的女子,声音急促响起。
&esp;&esp;斗笠女柳叶细眉明显蹙了蹙,狭长清亮的眸光一寒,迅速掠过已吓得缩做一团的吴妃等忠顺王等一干侧妃,知事不可为,抓起绳子,腾空而起,出了禅房。
&esp;&esp;彼时,忠顺王府的家丁、护卫都齐齐涌入禅房,见着一片狼藉的禅房,以及正在痛哼不止的魏氏,都是面色震惊。
&esp;&esp;此刻,大慈恩寺的方丈,法明脸色苍白,只是勉强保持着镇定,手中捏着佛珠,念着佛经。
&esp;&esp;过了一会儿,忠顺王已被抬入另外一间禅房,屁股中剑有寸许之深,痛得大叫,头上满是冷汗。
&esp;&esp;王府长史周顺,在床榻前站着,脸色也颇为难看,冷冷看向已是面如死灰的典军戴宣,道:“还不快请郎中给王爷包扎!”
&esp;&esp;顿时,脚步急促声响起,请郎中的请郎中,帮着止血的帮着止血,禅房内外,一片乱糟糟。
&esp;&esp;过了许久,屁股止了血、上了金疮药的忠顺王,趴在床榻上,扭着头,脸色苍白,怒道:“刺客!刺客呢?”
&esp;&esp;周长史低声道:“戴典军已派护卫,还有家仆去追捕,担心再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另外寺里的僧人都在禅房外围拢警戒,保护王爷。”
&esp;&esp;大慈恩寺作为长安城香火鼎盛的寺庙,内里为了维持秩序,大约有着三十人的武僧,虽都拿着齐眉棍,但平时多有操演,这时被方丈法明,派了来保护着忠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