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陆紫翘眼里漫过笑意,“何其有幸,能够遇见你们。”
&esp;&esp;……
&esp;&esp;翌日天亮,风雨仍未停,阴云晦暗,沉沉堆在天空。
&esp;&esp;陆紫翘将雄黄和数种药材研磨成粉,炼制成丹药,放入一个个素净的小袋子里,分发给城中的百姓。
&esp;&esp;布袋恰似一个荷包,正好可以佩在腰间,或是揣入怀中。
&esp;&esp;有许多卧病在床,无法起身的人,领不到药袋。逢雪便和兄长背着大筐小药袋,挨个敲响每一户紧闭的门,进入其中,喂他们服下汤药,配好药袋。
&esp;&esp;若是遇见了尸体,便要通知衙差,把尸体焚烧,免得沦为人魈的口中食,或是喂出新的人魈出来。
&esp;&esp;武蝠陪在他们身边,一并统计人口,最后算来,城中竟失踪有百来口人失踪。
&esp;&esp;“他们都成了人魈的口粮?还是变成了妖怪?”
&esp;&esp;百来只人魈,藏在水渠里、泥潭下、城中各个阴暗的角落。白日里隐忍不发,到晚上,腹中饥饿,便会一拥而上。
&esp;&esp;而它们若逃出了城呢?
&esp;&esp;逢雪神情不大好看。
&esp;&esp;脸颊忽地被拍了一下,她猛地扭过头,按住剑柄,喝道:“谁?”
&esp;&esp;迟露白左右张望,“没人啊?”
&esp;&esp;逢雪轻蹙起眉,“不知道,好像有东西碰了碰我。”
&esp;&esp;“可别是生病了吧。”武蝠忧心忡忡。
&esp;&esp;“呸呸呸。”迟露白连啐好几口,“说什么呢,阿雪可是修行之人,怎么会生病?”
&esp;&esp;说着,却不由抬起手,放在她的额头。
&esp;&esp;察觉无异常后,才长舒一口气,对武蝠道:“你看吧,就说修行人不会生病,下次你再乌鸦嘴咒人,我可和你不客气!”
&esp;&esp;武蝠被他一通说,委屈巴巴,“我只是担心嘛。只一夜,衙差们就病倒了不少,连老高都起不来了。”
&esp;&esp;“来来。”迟露白从筐里翻出几个药袋,“这儿正好还剩几个药袋,我们都随身戴着。”
&esp;&esp;他最先发给逢雪。
&esp;&esp;逢雪接过药袋,往怀里放去,手指触碰到一物,取出来后,不由蹙眉。
&esp;&esp;武蝠笑道:“原来小仙师早就戴着药袋了。”
&esp;&esp;“看来紫翘最疼你这个师妹。”迟露白语气酸溜溜的,“是她先头就给你的吧?”
&esp;&esp;“不是师姐给我的。”逢雪把药袋凑到鼻尖,沉郁幽香丝丝缕缕浮动,“是……徐大姐。”
&esp;&esp;迟露白问:“徐大姐?徐大姐是谁?”
&esp;&esp;“啪啪啪。”
&esp;&esp;逢雪的脸又被拍了几下,她低下头,对上双圆溜溜的眼睛。
&esp;&esp;“小仙姑!”小猫抬起的爪子悬在半空。
&esp;&esp;“小猫?你在打我的脸?”
&esp;&esp;小猫尴尬地舔了几下爪子,舔了两下后,又仰起小脑袋,理直气壮地说:“因为小仙姑不理我!”
&esp;&esp;逢雪攥紧无病囊,看向迟露白。
&esp;&esp;迟露白很是担心地望着她,“阿雪?你怎么愣住啦?”
&esp;&esp;“我……”话到嘴边,却又顿住。
&esp;&esp;她环顾四周,枌城密密麻麻的酒花招摇,攀满城墙,好似层峦叠嶂的青峰。
&esp;&esp;每当她意识到不对劲时,风中的酒花香便让她陷入恍惚,对显而易见的异常视若罔闻,到后来竟连小玄猫也忽视。
&esp;&esp;幸好有徐大姐送她无病囊,能让她短暂清醒。
&esp;&esp;“小猫。”
&esp;&esp;“嗯!”
&esp;&esp;“若是我再有不对劲,提醒我。”
&esp;&esp;“好!”
&esp;&esp;“你可以咬我。”
&esp;&esp;小猫瞪圆眼睛,“不要!”
&esp;&esp;逢雪摸了摸它的脑袋,望向雨雾中的长街。
&esp;&esp;且看一看,枌城到底有何玄妙。
&esp;&esp;第074章
&esp;&esp;想到还有百来个人魈藏在暗处, 逢雪便决定,不能让人们待在屋里等死。
&esp;&esp;武蝠和衙役们将百姓召集起来,将病重之人抬入医馆, 一齐住在离离巷里,再在小巷墙壁贴满桃符。
&esp;&esp;若是人魈来袭, 只需守住这一条小巷。
&esp;&esp;陆紫翘还绘制了许多护身符, 让他们佩在身上。
&esp;&esp;她又要画符, 又要熬药治病,几日不曾休息, 颇为憔悴。
&esp;&esp;百穗则围在她身边,捧着药汤端给病人, 跑来跑去, 像一个忙碌的小陀螺。
&esp;&esp;逢雪回到医馆, 看见陆紫翘伏在桌前,一手扶着下巴,一手捏着符笔,眼睛半阖, 半寐半醒。
&esp;&esp;瞥见她眼下的青黑, 逢雪步伐放轻。
&esp;&esp;画符本是一件极其耗费心力的事情,何况是想再这么短的时间, 绘制这么多符咒。
&esp;&esp;师姐还要炼丹、熬药、治病救人, 若是换成其他人, 早就心力交瘁了。
&esp;&esp;迟露白拿起一块毛领披风,轻手轻脚走过去。
&esp;&esp;还未走到桌前,百穗便急冲冲跑过来, 脆声喊:“小陆娘子!”
&esp;&esp;符笔落在地上,丹砂溅起红花。
&esp;&esp;陆紫翘揉了揉眼睛, “怎么?”
&esp;&esp;百穗意识到什么,捂住嘴巴,跺跺脚,转身就跑,“没什么!你多休息!”
&esp;&esp;陆紫翘按住眉心,欲捡起符笔,迟露白已俯身将笔捡起,搁在笔山上,劝道:“你也休息一下。”
&esp;&esp;“无妨。”
&esp;&esp;迟露白摇头,把披风搭在椅背上,出去继续给人烧汤药了。
&esp;&esp;逢雪走上前,瞥了眼桌面绘制一半的符。
&esp;&esp;唔。
&esp;&esp;果然不会。
&esp;&esp;“师妹,你辛苦一天了,趁着还没天黑,赶紧去睡一会,待会到了晚上,又是一场硬仗呢。”
&esp;&esp;逢雪:“没事,我不累。师姐,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