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杜美观敷衍地挥手,进厨房做饭,今日阿姨放假,她也是远庖厨已久,做着做着不免神思恍惚。
&esp;&esp;“大姨这个是茄子还是丝瓜。”
&esp;&esp;杜美观如梦初醒,视线黏糊糊地在向莺语身上舔了一圈:“语儿,这次怎么来的这么快。”
&esp;&esp;“不堵。”
&esp;&esp;“我大外甥女就是准时、妥帖、细心。”
&esp;&esp;“你眼里我拉屎都是奶油的,”向莺语背着手笑,“所以这是丝瓜还是茄子?”
&esp;&esp;“丝瓜,只是多了一滴滴情绪,”女人直把她往外面推,“乖乖你去休息,我看招待所离这里也不近,冰箱里有绿豆汤。”
&esp;&esp;大蛀虫言简意赅:“好。”
&esp;&esp;到十二点多,向莺语瘫在沙发上玩手机,她也是真饿了,就着云片糕喝了一大盆绿豆汤,杜美观踩着幽灵步伐飘出厨房贴着她坐下,问看什么呢。
&esp;&esp;“瞎看呗,还能有什么红头文件等我批阅吗。”
&esp;&esp;“我们出去吃。”
&esp;&esp;“好。”
&esp;&esp;因为深知流程,所以向莺语格外从容,接下来就要买衣服了。
&esp;&esp;“我们去天都汇吧,还能逛逛衣服,你出差带的衣服不多。”
&esp;&esp;这些年向莺语愈发深信她大姨是个病毒弹窗,无限弹出,强制获得皮肤全家桶,不容拒绝。
&esp;&esp;“大姨,真不用。”她还是叹气,算草草尽了抵抗义务。
&esp;&esp;杜美观自然不置可否,指着门口地毯:“这里是钥匙。”
&esp;&esp;“我知道,不然我刚刚怎么进来的。”
&esp;&esp;“我家小语就是聪明,这么久还记得。”
&esp;&esp;哪跟哪儿啊!向莺语对美滋滋的大姨伸出胳膊,挽她下楼。
&esp;&esp;“杜美观同志我没资格吃你做了那么久的菜吗,我很有意见。”
&esp;&esp;“阿啦,”女人一不好意思就带上了口音,“格……格是拨唔笃姨夫热的隔夜菜呀,你姨格点手艺‘用进废退’,连你妈妈脚底板也弗如。”
&esp;&esp;“咋没看到姨夫?”
&esp;&esp;杜美观呵呵两声:“人家自有快活林。”
&esp;&esp;“我次次一来就给我大姨夫挤跑了。”
&esp;&esp;杜美观连忙否认,并一脚油门。
&esp;&esp;而事实是,零几年间她外甥女和丈夫爆发过不下十次冲突。哪怕现在小的懂事了,老的也不爱较劲了,她还有后遗症。
&esp;&esp;“你姐昨天一天股票涨了五万呢,我让她放血请我们吃饭。”
&esp;&esp;“能给我姐点可持续发展的时机吗,昨天按照您指令又从头到脚给我购入一套。”
&esp;&esp;“我没指令她,正好她发信息说她休息了,我就说你正好也回笠泽了,她立刻问我你在干什么有什么安排,我说你在医院帮忙,她说这么巧要过来找你,”杜美观一来一回说得慢条斯理,“你姐现在有钞票,先竭泽而渔吧。”
&esp;&esp;“大姨,亲闺女要放在手心疼。”
&esp;&esp;杜美观突然严肃了,一股子悲情涌上来:“你不知道吗,我本来就喜欢小孩儿,自家的小孩儿,你姨夫那边的小孩儿,你其他几个姨的小孩儿,肯定是都疼,但做不到一样,我就是最喜欢你。你姐早看明白了,之前就说,‘妈,你是不是太喜欢你小女儿了,但是我妹嘛,我也喜欢’。当年你回来了,我整夜整夜睡不着,只要睁着眼睛就在哭,我和你妈妈说都是我们不好,让我的宝贝受那么大罪。”
&esp;&esp;“支持你当什么记者,没想到会伤害你。”
&esp;&esp;“我知道你最偏心我,也知道百萱姐会难过。”
&esp;&esp;“你知道啊。”
&esp;&esp;“被偏爱的那个究竟多傻才不知道。”
&esp;&esp;“你姐心大,好与不好风风雨雨也过去了,你哥哥姐姐他们都成家了,只有你还小,他们有能力爱你啊。”
&esp;&esp;“大姨,您还当我是小孩儿呢,其实别人爱不爱我,对我来说,都他妈那么回事儿,”向莺语不看街景了,特认真地说,“咱们换个台吧。”
&esp;&esp;“我不想换。”
&esp;&esp;“那杜主任是想看我表演跳车了。”
&esp;&esp;“逃?避?你稍安勿躁,我要说得不多。”
&esp;&esp;“又拼命架我,这有意思吗。”
&esp;&esp;“我的意思非常朴素:看你慢慢强大起来。”
&esp;&esp;“我强起来能奸八个男的。”
&esp;&esp;“不,你越来越弱小了,弱爆了,你被腐蚀了,陷入犬儒主义的窠臼了,就在这三年间,你刚刚甚至拉踩男人来彰显自己?真堕落,我想想又要哭了,你缺胳膊掉腿我眼睛不眨,死了我与有荣焉——我答应过你。我只为你受伤的精神哭。”
&esp;&esp;“其实我有进步吧,你一通电话我立刻自投罗网来了,”向莺语递纸,“看路看路,治,咱去院里治。”
&esp;&esp;“我们那治不了态度问题,你有两个选择,辞职去你妈妈那,辞职去你师傅那——你师傅白搂那么多钱了,既没有算出来你命有此劫,也不从道观里飞去救你。”
&esp;&esp;“杜美观同志我有必要向你科普唯物史观了……”
&esp;&esp;“你以为这就难住我了?消停点吧宝宝,你们这一代人懂什么唯物史观。”
&esp;&esp;这是个阴云密布的中午,天都汇底下停车场赵百萱看到的是重归于好的姨俩,手里大包小包,她表妹继承了母系那边竹竿基因,和她妈杜美观手挽手走一起不用纠结,活脱脱亲母女,要是她二姨杜美象在,三个人一个形状,那才修罗场,分不清大小王呢。
&esp;&esp;“你看看你姐,心宽体胖,现在一百五十斤。”
&esp;&esp;“我姐咋了,成熟,健康,该有的她都有了。”
&esp;&esp;“别为我抱不平,我习惯了。”赵百萱轻撩发丝。
&esp;&esp;“姐你快来,大姨左手一个心肝,右手一个宝贝,谁也别想跑,”向莺语热心地描述,“这样具有传统美德的日子很少人过得上。”
&esp;&esp;“我妈多有福啊。”
&esp;&esp;年过半百的杜美观大姑娘似的羞涩了,她就吃这一套:“走,吃饭。”
&esp;&esp;地方是杜美观挑的,本帮菜馆,厅里有评弹之音咿呀绕梁。杜美观拿着菜单脸色比在自己家厨房自在多了。
&esp;&esp;菜一上来,向莺语不声不响地蒯豆腐,放碗里吹了吹,她打小护食儿,杜美观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