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光现在不记得，就连当时都不记得，回家就不给他打电话了。
&esp;&esp;气得诺伊尔在下一次发现卡尔又在半夜搂住他爽睡时把他晃醒，问他们算不算朋友。
&esp;&esp;没想到过了十八年了，他还是恨不得把卡尔揪起来晃。
&esp;&esp;可手掌只是温柔眷恋地环绕，收紧。
&esp;&esp;他们现在都是大人了，成熟多了，都有了宽的、漂亮的脊背，有了骨量感，成长是多么神奇的，永远不会停的事啊。
&esp;&esp;诺伊尔依然比他要稍微大一圈。
&esp;&esp;他用脸颊轻轻磨蹭卡尔的鬓角，轻轻吻他的耳朵：“你以前喜欢抱着他？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还很小的时候就抱着我，我也抱着你。”
&esp;&esp;“你乱说的，我从来都不记得。”
&esp;&esp;“因为你坏。”
&esp;&esp;卡尔被噎得又翻身转过来——考虑到他的腿，其实还是和诺伊尔面对面简单点：
&esp;&esp;“你到底想说什么，曼努。”
&esp;&esp;“我好讨厌他，我才不像他，一点点都不像。”诺伊尔把他的金发整理好，看着他的眼睛说：“十八岁的时候干嘛要喜欢中年男？不全是麻烦吗。”
&esp;&esp;“那又怎么样呢？”
&esp;&esp;“不怎么样，反正不是在心疼你。”
&esp;&esp;“你是不是又在说反话了。”
&esp;&esp;“你猜。”
&esp;&esp;“我不要猜，也知道你就是心疼，就是在下面等了好久。”
&esp;&esp;卡尔用胳膊肘把自己撑起来一点，灯光顺着他的金发落下，柔软的薄被也顺着他的肩膀滑下去一点。
&esp;&esp;诺伊尔抬头看他，被他轻轻摸了摸脸。
&esp;&esp;“你该在意的，曼努。”卡尔轻轻说：“你明明就很生气了。”
&esp;&esp;诺伊尔侧侧脸，把脸颊放到他的掌心里，眼睛却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像燃烧着蓝色的火焰：“但走掉的是他，上来的是我。”
&esp;&esp;“你要赶我走吗？”
&esp;&esp;卡尔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松懈力气，俯身亲吻他。
&esp;&esp;但吻落下的时候，他在想巴拉克通红的眼睛，想他的话……诺伊尔的大手穿梭在他的头发里，低沉着声音提醒他不够专心，卡尔想着倾吐卑微心迹的巴拉克，他垂首在那，就好像被卡尔亲手抽走脊椎骨，再也不能留下一点点高傲和尊严。
&esp;&esp;他从没见过那样的巴拉克，自然觉得是假的。
&esp;&esp;可哪里是假的呢？对方又为什么要骗他呢？
&esp;&esp;现在，他真成爱的暴君了。
&esp;&esp;卡尔把吻停了下来。
&esp;&esp;“你干嘛？”诺伊尔不满地滚了滚喉结。
&esp;&esp;“我满脑子都是米歇尔。”卡尔抱住他：“我们先不要亲嘴了。”
&esp;&esp;“你自己先亲我的！你心里还想着他？”
&esp;&esp;“嗯。”
&esp;&esp;“你怎么能这么坏！”
&esp;&esp;“那你回去？”
&esp;&esp;“凭什么？”
&esp;&esp;那不就得了！
&esp;&esp;卡尔拥抱他：“睡觉。”
&esp;&esp;他开始觉得诺伊尔说得也许是对的，也许确实他们小时候就待在一起，不然他怎么抱得格外顺手。
&esp;&esp;也许他只是纯爱和纯欲之间的纯坏。
&esp;&esp;可卡尔的心头空落落的，他想，如果巴拉克说的是真的呢。
&esp;&esp;“你干嘛要受这些罪呢。”卡尔闭上眼睛嘟哝。
&esp;&esp;“搞不懂是我本来就是，还是太爱你了。”
&esp;&esp;睡着时，模模糊糊地好像有人这么说着。
&esp;&esp;好像也很合理，这些事本来就是说不清的，不该想这么多。
&esp;&esp;卡尔又回到了走廊里，回到巴拉克身后，对方一直在前面走着，不回头，他却好像忽然发现了他的耳朵是红的，他的肢体是紧绷的……如果巴拉克有一次回头，他就该看到卡尔充满憧憬的眼睛……但他从不回头看。
&esp;&esp;原来也是不敢吗？
&esp;&esp;好酸涩。
&esp;&esp;初恋是永远永远的青杏子。
&esp;&esp;爱好像分叉路口，卡尔选不出了。
&esp;&esp;初恋情人固然是重量级的，但当他重新回到天平上，却不再能压过一切。
&esp;&esp;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巴拉克倒是实现了他对卡尔的期望。
&esp;&esp;而就像他苦涩预设的一样，这种期望确实对他本人并不利好。
&esp;&esp;他想要一个纵情欢乐、恣意享受世界的卡尔，他确实也得到了。
&esp;&esp;而在这个世界里，他不再是唯一。
&esp;&esp;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卡尔就回家了，剩下的一周是在家里，在理疗师和运动科学专家的陪伴下度过的。他的恢复速度比施密特医生预料的还快，卡尔觉得可能是生活过得太爽了，所以恢复得也更好，从踢职业以来，他仿佛就没过过这么无压力的日子。
&esp;&esp;4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巴拉克接到了来自卡尔的电话，说让他来家里吃饭，因为马上他就要重回赛场了，可能就没时间了。
&esp;&esp;“还不到一个月。”巴拉克一惊，顾不得卡尔忽然的邀约，而是着急于他说的时间：“你脚怎么可能养好了？”
&esp;&esp;怎么就养不好啦？
&esp;&esp;他十几年如一日给拜仁当牛做马，竟然从来没大修过，什么铁人本色还看不出来吗？
&esp;&esp;卡尔自己都觉得合理。
&esp;&esp;而且他确实有种迫切的心情，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可第一个星期被络绎不绝的访问烦死，第二个星期玩来玩去对着电视里的队友抓狂，第三个星期回家做孤独枯燥的恢复训练后，他的情绪和“放假”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esp;&esp;三个多星期没碰球了，一下都没有！
&esp;&esp;可能他也天生是，或者爱拜仁爱得太深沉了以至于情不自禁犯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