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esp;&esp;宋琢玉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却看见莺莺姑娘拍了拍红裙正打算起身,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下意识的拉住对方的手,语无伦次道,“你你是”刘春花。
&esp;&esp;女人见他这个样子,盈盈笑着的美眸里终于是溢出一点泪水来,似凄怨似悔恨的道,“宋郎啊宋郎,你可当真是没有心啊,我原以为你是后悔了才想来找我,却原来——”
&esp;&esp;她哭泣道,“你自始至终,都没有认出我过。”
&esp;&esp;“罢罢罢,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她神情落魄的喃喃着,哭着哭着便自嘲的笑起来,“你宋琢玉,就是个负心薄情的人,石头一般坚硬的心肠,我又怎会妄想用痴心打动你。”
&esp;&esp;莺莺说完此话,眼中已满是决绝,她抹干眼泪站起来,再不肯回头看宋琢玉一眼。
&esp;&esp;只留宋琢玉满脸懊悔的爬起来,拼命的冲上前去,又被无数打手拦下来,“莺莺!莺莺,你再看我一眼,我改了的!我真的改了的,我只爱你一个人”
&esp;&esp;话说以宋琢玉的风流美名,又是那样一幅多情的相貌。
&esp;&esp;便是身无分文了也依旧有姑娘愿意接他的客,不要他花钱,还反过来倒给他钱花,可是这人就是贱啊。
&esp;&esp;得到了不知道珍惜,得不到的反而觉得是最好的,总是失去了之后才开始后悔。
&esp;&esp;他便是落到了这般境地也不愿意接受那些姑娘的情意,只期期切切的盼着莺莺姑娘回头,每日得了钱就跑去鸳鸯楼丢人现眼,巴巴地等着莺莺出来见他。
&esp;&esp;可莺莺这姑娘也是铁了心不愿出来,任由宋琢玉的银子打了水漂。
&esp;&esp;他有钱就去喝酒,喝到兜里再也摸不出一个子来,那些龟公们就会粗鲁的将他轰出来,使劲儿的讥笑道,“没钱还来喝什么酒,穷鬼!就你这副模样,还肖想莺莺姑娘,切!”
&esp;&esp;被丢的次数多了,宋琢玉有时会自己醒过来,满身酒气,醉晕晕的走回家。
&esp;&esp;有时候遇见好心人了,人家也会搭把手把他送回去。
&esp;&esp;可这一次,宋琢玉就没那么好运了。
&esp;&esp;天上下着细密的雨丝,从黑得仿佛是团浓墨的天空中落下来,渐渐地,雨水下大了,噼里啪啦的砸落在行人的身上,在外面的人都立马往家里跑,“下雨了!快回家收衣服喽!要下大了”
&esp;&esp;行人匆匆忙忙,鸳鸯阁里的缠绵乐曲依旧彻夜不绝。
&esp;&esp;没人注意到,巷子深处的角落里,趴着一个冻得手脚发麻的醉鬼,他蓬头垢面的缩成一团,唇色逐渐发紫。
&esp;&esp;冰凉的雨水彻骨的寒冷,一场磅礴的大雨可以清理世间所有的污垢。
&esp;&esp;宋琢玉冻死在一场雨夜里。
&esp;&esp;临死前,还听见鸳鸯阁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小调儿,“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 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唉!郎呀郎,巴不得下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esp;&esp;“唉!郎呀郎,巴不得下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esp;&esp;恍恍惚惚间,那唱词儿一直萦绕个不停,如同魔音一般在人耳边一遍遍回响,唉!郎呀郎,巴不得下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esp;&esp;雨雾蒸发,夜色秾稠,白茫茫的一片烟雾中,整条街道都弥散着花楼里甜腻的脂粉香。
&esp;&esp;连那路边的冻死骨身上,也沾满了胭脂味儿。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第3章
&esp;&esp;垂落的纱幔如绯红的云雾,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上面的缠枝莲纹也变得迷离不清起来。
&esp;&esp;拨开时,像轻撩细瘦的花蕊。
&esp;&esp;一层又一层,越往里走,纱幔愈发稠密,光线也愈发幽暗。直到行至最深处,方见那塌间隐隐约约的躺着一个人,寝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浮浪的露出大片胸膛,不知道是哪家宿醉的公子哥。
&esp;&esp;“莺莺”
&esp;&esp;揉着胀痛的额头,宋琢玉摇摇晃晃的坐起来,眼前熟悉的华丽装饰,以及那似有若无的脂粉香,都让他恍然间还以为身在南州城。
&esp;&esp;只他到底知道。
&esp;&esp;那个富商家的宋琢玉已经冻死在青楼外,他现在是将军府二公子,京城里有名的花花浪子,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的典型。
&esp;&esp;再世为人多年,昨夜倒是少有的梦见了前世。
&esp;&esp;踢开地上打翻的鎏金酒壶,宋琢玉随手捞起件外袍披上,打着哈欠往外走,顺便思绪发散的回顾着他这离奇的经历。
&esp;&esp;加班猝死,穿成家财万贯的富商之子。一朝金钱挥霍而空,本以为就这么落魄冻死也算圆满,没想到一睁眼,竟然还有再次重活的机会。
&esp;&esp;上天垂怜,这次他出生即顶配。
&esp;&esp;身为将军府幺子,亲爹远肃边关,亲娘生病早逝,家中唯有一长兄,肩负重任,百般繁忙。宋琢玉满心以为自此可以无人管教,肆意逍遥快活。
&esp;&esp;没想到年龄一到,却是过上了水生火热,生不如死的日子。
&esp;&esp;他宋琢玉早就当够了牛马,这辈子是来享福的!他压根儿不想起早贪黑的练武,不想在阳光正好的时候被压在府里读书,也不想在犯错的时候被罚去熬桩。
&esp;&esp;好不容易等到冷酷无情的大哥被外派离京,宋琢玉简直如同脱笼的兔,喜极而泣,欣喜若狂,嚎着嗓子跑去找他的好哥们诉苦。
&esp;&esp;两人一个对眼,逛遍了整个京城的花楼,成就宋二的风流之名。
&esp;&esp;且不说事后如何被他大哥打得痛哭流涕,绕着柱子满地爬。暂说他的好兄弟薛成碧,两人那叫一个臭味相投,沆瀣一气,走哪儿都恨不得凑一块儿。
&esp;&esp;这不,逛窑子都一起的。
&esp;&esp;外间的窗户早就支了起来,忽有凉风穿堂而过,吹散了屋子里的酒气,连带着层层艳色纱幔同时翻涌,一时间竟如同云海般朦胧。
&esp;&esp;只见那小榻上散漫的半卧着一个人,月白色的广袖垂落在地,腰缠玉带,下悬赤金累丝流苏,正手持着账本在看。最惹眼当属他手指上戴满的玉扳指,各个价值连城,极尽奢侈。
&esp;&esp;“你怎么醒得这么早,都不叫我?”
&esp;&esp;宋琢玉走过去,抽出薛成碧手里的账本,懒洋洋的往人腿上一趟,还把对方的手放在自己头上,大爷似的使唤着,“好兄弟,帮忙揉一揉,脑袋疼”
&esp;&esp;薛成碧似笑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