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支付了什么代价？”

&esp;&esp;“心脏……我的心脏被拿去支付代价了。”

&esp;&esp;他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有些凹陷的胸口。

&esp;&esp;听到这，莫灵的视野缓缓探进了他的胸腔，果然发现，那心脏的位置空空如也……

&esp;&esp;“辛苦你了。”

&esp;&esp;莫灵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蹦出干干巴巴的几个字。

&esp;&esp;“不辛苦，这是我的使命。”他将手缓缓地放了下来：“人没了心脏，早就该死了，而我还活着，这能证明我不是人了吧？”

&esp;&esp;莫灵沉默了。

&esp;&esp;过了一会儿后，他才缓缓开口：“是不是人，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esp;&esp;“当然重要！”

&esp;&esp;听到莫灵的话，对方的情绪突然开始变得有些激动，虽然依旧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但语气却变得非常激烈：

&esp;&esp;“人类会用培养皿来制造人类，支付代价吗？”

&esp;&esp;“人类会把同伴丢弃在虚无的宇宙里吗？”

&esp;&esp;“人类会掏出同伴的心脏吗？会不顾及同伴的痛苦吗？”

&esp;&esp;“那真的很痛很痛！”

&esp;&esp;“心不会跳了，血也不会流了，全身凉凉的，好像生命停下来了一样。”

&esp;&esp;“胸口变成了空洞，一直在痛！一直在痛！血管在拉扯！神经在咆哮！漆黑的空洞想要吞掉一切！”

&esp;&esp;“人类会让同样是人类的同伴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esp;&esp;他再次猛地捂住了胸口，狠狠地抓了下去，那指尖扎入裸露的皮肤，像是要从那胸口的凹陷中抓出什么东西……

&esp;&esp;“人类，不会背叛人类。”

&esp;&esp;“人类，不会利用人类。”

&esp;&esp;“人类，不会抛弃人类。”

&esp;&esp;“所以，我不是人类。”

&esp;&esp;……

&esp;&esp;“人类是很友好的，他们会说‘你好’，就像你对我做的那样。”

&esp;&esp;“我记得人类的样子……”

&esp;&esp;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那“人”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幸福的微笑。

&esp;&esp;第981章 人的面貌

&esp;&esp;“人”也不记得，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esp;&esp;当他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身处于培养皿当中了。

&esp;&esp;他在里面长大、成熟、逐渐拥有完整的形态。

&esp;&esp;“你好。”

&esp;&esp;第一次听到“你好”，也是在培养皿之中。

&esp;&esp;他透过厚厚的玻璃，看到那外面站着一位小女孩，小女孩带着纯真的眼神，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和他打着招呼，看着她，感觉心都要化了。

&esp;&esp;他凑了过去，把脸贴到了玻璃上，小女孩也不害怕，继续挥舞着小手。

&esp;&esp;“你好。”

&esp;&esp;“你好。”他用生涩的话语回复道。

&esp;&esp;“你为什么待在里面？”小女孩询问道。

&esp;&esp;“因为这是我的家。”

&esp;&esp;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只能说出这个答案。

&esp;&esp;“你家好小。”小女孩看了看培养皿，认真地说道。

&esp;&esp;这里的确很小，他也从未在意过，但被人如此认真地点了出来，还是有些难受的。

&esp;&esp;他正打算向那小女孩解释，小女孩就被一双大手抓住了。

&esp;&esp;“你在这里干什么！这是实验室，出去！”

&esp;&esp;大人发现了小女孩，把她抱了出去，培养皿旁再次恢复了平静。

&esp;&esp;直到那打骂的声音远去，他都没有从那声软糯的“你好”中挣脱出来，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类的善意，也是第一次感到内心的颤动。

&esp;&esp;后来，那小女孩又溜进来了几次。

&esp;&esp;每次，都会凑到培养皿前，对他说一声“你好”。

&esp;&esp;每次，他们没有谈论多久，小女孩都会被大人抓走。

&esp;&esp;在这断断续续的交谈中，他也了解到了那小女孩的来历：

&esp;&esp;她小名叫作花花，是研究机构大领导的女儿，因为爸爸经常带她来上班，她就在机构里乱跑，常常趁着其他研究人员不注意，溜到各个实验室里。

&esp;&esp;小孩就是这样，对一切“不允许进入”的地方都充满了好奇。

&esp;&esp;“你被抓住以后，他们会打骂你，你不害怕吗？”

&esp;&esp;“不怕，他们都是吓唬我。”

&esp;&esp;“可我听到你在哭。”

&esp;&esp;“我当然要哭，哭了他们就心软了，这是我的计谋。”

&esp;&esp;“是吗？”

&esp;&esp;“当然是。”花花倔强地说道。

&esp;&esp;“你要在里面待到什么时候？”她对着培养皿问道。

&esp;&esp;“等到他们要使用我的时候。”

&esp;&esp;“怎么使用？”

&esp;&esp;“支付代价。”

&esp;&esp;“代价是什么？”

&esp;&esp;花花满脸懵懂地询问着，他也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耐心解答着，直到花花再被研究人员发现，抱走。

&esp;&esp;这样的日子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很久，直到花花上学。

&esp;&esp;“过几天我就上学了，放假再来找你。”

&esp;&esp;“上学是什么？”

&esp;&esp;“和你在培养皿里面一样，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待上很久。”花花认真地解释着。

&esp;&esp;“这么难受吗？那为什么要上学？”

&esp;&esp;“我也不知道，但人类都要上学。”

&esp;&esp;“哦，怪不得我不用上学。”

&esp;&esp;……

&esp;&esp;花花走了，上学去了，培养皿周围也变得安静了，没人和他说“你好”了。

&esp;&esp;他渐渐沉睡了下去，陷入了空虚之中。

&esp;&esp;在花花打搅他之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