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葡萄,运至半途遇了雨,恐有损折,臣已命人另从江南急调。”
圣上又“嗯”了一声,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听进去。
他脊背后靠,龙袍下摆微微起伏,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了几下,却敲得有些乱。
“葡萄……”
他声音低得近乎气音,尾音忽然拔高了一瞬,又极快地压下去,
“也好……也好……”
桌裙之下,文俶最初的惊慌如潮水般退去,只剩心口一声声如擂鼓般的跳动。
她听得出,圣上语声里的哑,尾音里那一点失控的颤,和那祸乱的根源。
更听得出,侯羡明明洞悉一切,却偏要用那副滴水不漏的恭谨口吻,一句句替圣上和她遮掩。
既如此……
既这文华殿已荒唐到此地步……
那她今日,便把这荒唐,再推得更远些。
一股又羞又恼、又带着快意报复的胆气,窜上心头。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
既然你肯替我兜着……
那就看看。
究竟是谁先认输。
文俶咬了咬唇,在昏暗的遮蔽下悄然动了。
借着桌裙与衣袍的双重遮掩,她如一条悄无声息的鱼儿,缓缓游入玄色锦袍之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