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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1 / 2)

严自?得看向?严自?乐,他想,他知道严自?乐需要什么了。

他回到房间拿出那本窄窄的小册,常小秀曾在上面为他写?下名字,她写?:严良著。

里面囤积了严自?得许多短音节的字句,小时候严自?得在写?诗,他牙牙学语着读,长大后严自?得在写?日记,却再也不发出声音。一个小本承住千万粒字。但在此时,它?是属于严自?得罪证,是严自?乐感到被背叛的证明。

严自?得举起它?,面无表情?看向?严自?乐。纸张倒吊,同样?保持缄默。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严自?得说,他捏住小册,手指朝反方向?用力,纸张在垂死时发出哀鸣,字块从指尖跌碎。

这是深秋,窗外树木抖落枯死的叶,严自?得效仿着割去自?我。

“你?想要我们拥有同样?的痛苦,你?说得对,我们本就该如此。”

我低低哭

十五岁。严自乐完成了一场失败的逃离;十五岁。严自得割去一部分自我, 他蜷缩在床上,脑海里思维裹成毛球,他不想解开。

数不清躲了多?少?个黑夜, 严自得只?记得敲门声响了又响。起?初是严馥,妈妈叫他记得出门, 后来又变成孟岱、孟一二?、蓬蓬姐, 他们不知道受着谁的指令来敲门。

咚咚咚。

孟一二?叫他哥哥,孟岱叫他坏小子, 蓬蓬头叫他严自得。

咚咚咚。

孟一二?说哥哥你不要再伤心了自乐哥哥不是故意的,孟岱讲事情都?会过去的大家都?有苦衷,蓬蓬头憋出一句还是记得要学习, 知识改变命运。

严自得翻个身,用被子捂住耳朵。

后来大家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最后严自得听见常小秀叫:

“小圈。”

严自得倏然睁眼。

四周一片素白,孝布空落落挂在梁柱上,风吹过, 发出扑簌簌的声音。四周大人?们穿上黑衣,表情肃穆, 面庞向前,台阶上放着一架棺材, 里面睡着常小秀。

半空中?, 悬浮摄影机闪着翅膀发出嗡嗡嗡的声音,镜头毫不留情地对准每一张沉默的脸。

常小秀死了。

但严自得没?有哭。

他早已记不清自己?当时?的反应,他只?记得自己?坐在后排,他和常小秀之间隔了两三排的亲友,严自得一一扫去, 全都?是陌生的脸。那是在严自得没?有参与?的日子里,常小秀存在过的证明。

再上一个台阶,在常小秀棺木的右边,架着一把立麦,由女儿严馥发言,总结陈述常小秀的一生。

严自得缩在最角落看严馥,她也没?有哭,面色平静地为死去的常小秀加冕。

亲爱的,可敬的,至善的。

严馥这么?形容她。

但严自得却觉得这不对,常小秀其?实会时?不时?背着医嘱吃甜食,也会帮着严自得编出理由来逃课。她会说谎话,讲小话,头抵着头跟严自得道笑话。常小秀分明没?有那么?完美。

没?有那么?完美的常小秀,在死后却套上了完美的模具。严自得觉得不该这样,他担心常小秀的灵魂会不够自由。

于是他站起?身,想要将恼人?的摄影机打下,又想要大叫:

“不是——”

不是这样的。

严自得被用力?扯住,他回过头,圈住他手腕的人?是严自乐。

“坐下。”严自乐说。

严自得定定看了他一眼。

严自乐缓了点语气:“摄像机拍着的,不要打扰婆婆。”

严自得甩开他的手,冷声说:“懦夫。”

严自乐以沉默回答。

但后来严自得想,真正懦夫的其?实另有其?人?,他没?能参加完常小秀的整场葬礼,严自得无法忍受葬礼上咔擦咔擦的拍照声,也无法忍受这样的葬礼变成另一种形式的社交。

他选择的只?有逃跑。他继续跌回自己?的床铺,用绵软的被子笼罩自己?。他在昏暗里吐息,试图用这种方式叫自己?昏睡。

生活又颠倒在了背面。严自得躲在床上,睁着眼睛,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又亮。严自得谁也没?有回复。

门被敲了又敲。

还是那样的顺序。先是在葬礼上没?有流眼泪的严馥,她说严自得你得给外婆上香。

严自得朝门口丢枕头,又拿被子擒住自己?口鼻,他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可惜,还是哭不出来,反而想要呕吐。

接着又是孟一二?。他蹲在门口拿脑袋咚咚咚,叫严自得,自得哥哥,不要再哭了呐。

严自得觉得好奇怪,到底他们家里有谁为常小秀流了眼泪?

孟岱说,坏小子,出门,准许你借酒消愁。

严自得却在想,酒能变成泪水从眼珠里跑出吗。

蓬蓬头照常沉默,但这次她说的是,多?睡几觉也好。

严自得听她话睡了很久,睡到天昏地暗,醒来时?根本?分不清白天或是黑夜。他眼睛总是很酸,于是有段时?间将灯打开,他醒来,强光刺激眼球,终是挤了几滴泪出来。

咚咚咚。门又被拍响,严自得没?有翻身,他猜这是新一回合。

“严自得。”

严自得缓慢眨眼,他反应过来,回合被打破了,这是严自乐。严自乐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站在门口,持续地、十分规律地敲击。

咚咚咚。咚咚咚。

严自得受不了,抄起?床上另一个枕头砸去,他试图大叫,但嗓子在要发声时?才后知后觉肿胀。

他挤着嗓子眼:“滚。”

严自乐照旧以沉默应答。他坚持不懈,持之以恒。门外又多?了点悉悉索索声,似乎还有另一个人?,严自得捂住耳朵,他跌跌撞撞下床,把自己装进衣柜。

“严自得。”严自乐又叫,他沉默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有东西给你,你开门。”

“……”

“是关于外婆的。”

是很讨巧的理由,充斥着严自乐个人?色彩的卑劣。

啪一声,严自得打开门。他特地将灯关上,带上冬天的帽子,把自己?套进黑暗里。

他伸出手,“给我。”

严自乐将黏得歪歪扭扭的册子交给他,他垂着眼,露出少?许难耐的表情。

“外婆在的时?候我找她黏好的。我没?有看里面的内容。”

严自得翻下手掌,册子啪嗒掉地,他又有一点想要呕吐。他用力?摩擦掌心,声音止不住飙高。

“我不要!”

严自得说,“你能不能不要再恶心我?”

话说得很刺耳,严自乐明显愣住,他弯下腰,捡起?册子,嘴唇翕动几下却说不出任何的话。

严自得没?心情再参与?这场闹剧,他很焦躁,手指抠着墙面,语气很坏在讲。

“能不能让我静一静,能不能放过我,我已经和你一样了,严自乐,这还不够吗?还需要我再怎么?痛苦你才能满意?需要我去死吗?”

“严自得!”

安有不知从哪里跑来,他怀里抱着一只?憨态可掬的桶,这是常大秀。

他强势插入严自得和严自乐之间,又将大秀塞去严自乐的怀抱。他转身抱过严自乐,学着安抚爸爸崩溃时?的模样来安抚他。

安有说:“不要这样说话。你慢慢呼吸,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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