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推开虚掩的房门,重?新踏了进?去。
事发突然?,大晚上的也不方便进?京,一时没?有地?方落脚,他便让人找了个庄户的院子,暂时借宿在这里。
给了钱,这庄户自然?非常好说话,把家里最大的、主人家自己的寝屋都腾了出来。
薛云朔站在门边,借着窗牖间漏洒下的月光,凝望着薛嘉宜清润的眉眼。
他以为自己见?过血,不会畏惧生?死,可真正踏上战场的时候,却还是叫那绞肉一般的阵仗骇住了。
数不清多少个夜晚,他都是靠心底的那一个念头撑过去的。
然?而此刻,朝思暮想的面孔就在眼前,他却反倒生?出些近乡情怯的感受了。
薛云朔轻哂一声,终于还是走到了榻边。
他低下眼帘,复又?合握住她的手。
既然?身世还没?有见?光,眼下……就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吧。
她是他的妹妹,永远都是。
薛云朔这般想着,心绪渐宁。
见?她额前沁了些细微的汗珠,他拿铜盆里的温水浸了帕子,替她一点一点地?擦拭着,眉目温柔得快要化?开。
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触碰她,薛嘉宜紧闭的唇齿间溢出了一点细弱的嘤咛,鼻尖也皱了起来。
见?状,薛云朔的唇边勾起了一丝浅笑。
她的小表情,真是从七岁到十七岁都没?有变过。
他放下帕子,替她把微湿的鬓发捋到了一边去,又?试了试她额前的温度,心下稍安。
这晚,薛云朔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床前,中?途给她换了一次伤药。
许是心绪宁和不少的缘故,这一次给薛嘉宜换药,不得已触及到她莹白柔润的皮肤时,他心无?旁骛。
连夜快马奔袭,日夜兼程赶到京城,即使是铁打的人也是会累的。半宿过去,她仍旧睡着,但并无?发热的征兆,薛云朔心弦渐松,斜靠在床头,支着额颞闭上了眼。
他很快就睡了过去,而且,梦到了她。
这其实并不稀奇。
刚到西南的那段时间,他梦得更频繁。
她常在梦里朝他扬着笑,一面往他腕间系那条长命缕,一面说:“哥哥,我等你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