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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 2)

那双眼里跳跃的情绪更饱满了。

凌逸:“……”

他右手还托着乐晗膝弯,手指不自觉收拢,又像陡然察觉什么似,稍稍放松。

他略直起身,单膝抵在床沿稳住平衡,从乐晗肩后抽离的手很轻地碰触了一下他的脸颊。

只是极小心地掠过,把被压住的头发捋了出来,而后另一只手从乐晗膝弯,缓缓滑上小腿,最后才握住他的脚,替他褪去拖鞋。

鞋面离开脚背,露出薄薄一层肌肤,近乎透明,青色筋络在皮下若隐若现。

凌逸拇指不着痕迹擦过脚背那处凹陷,松松圈住踝骨,下方的凸起小巧白皙,被不轻不重摩挲几下,就会泛起自然的浅粉。

垂下眼,凌逸松开乐晗的脚,将它们平稳地安放在床上。

“熏香是我房间的。”他掖好被子,双手重新交叠在身前,“如果您不喜欢…”

“你失眠?”乐晗投来的目光流露几分关切。

凌逸站着不动,看着他,眼神寂静,“有段时间会,现在…还好。”

这里停顿有些微妙,但乐晗已经陷进枕头里,“留着吧,不难闻。”

那颗脑袋蹭了蹭枕面,像只找到舒服窝点的猫,发顶还翘起一撮呆毛。

凌逸的目光愈发柔软,如同将人浸入温水里游弋,“少爷请休息,我先出去了。”

然而预想中的关门声并未响起。

百叶窗隔绝了月光,黑暗中,凌逸挺拔的身姿顿住,欲要离去的步伐缓缓调转。

他悄无声息地绕过床尾,来到另一侧。

乐晗正安然沉睡,呼吸均匀绵长,唇边的发丝随着吐息轻轻颤动。

他睡觉向来偏爱右侧——刚才凌逸安置他时也特意遵循了这个习惯。

而此刻站在这里,能比左侧更近十公分。

凌逸就这样静静伫立,纹丝不动。

月光勾勒他挺拔修长的轮廓,马甲上的银链怀表泛着冷光,胸前的手帕折成完美方形,剪裁精良的礼服严丝合缝包裹着身躯。

仿佛从维多利亚时代的旧油画里,走出的贵族绅士。

就连胸口起伏,都沉静到几不可察。

没有一处,不在诉说着极致的克制与优雅。

可月色渐浓,那样优雅的一片影子却如流动的黑绸,缓缓覆上乐晗的身体。

终于,动了。

戴着白手套的手从黑暗中伸出,在距离乐晗鼻尖一寸处悬停。

凌逸深深吸气,平稳的呼吸开始变得紊乱,在寂静中扭曲变形。

一束月光穿过百叶窗缝隙,照亮他半边脸庞,镜片反射的冷光下,清俊的眉眼蒙上阴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些微森白的齿尖。

那只手在乐晗唇边颤抖,手套下的指节神经质地蜷曲又舒展。

直到睡梦中的人无意识翻身,动作才突然僵住。

镜片后,血色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如同发现猎物的毒蛇,死死锁住那截微微敞开的衣领。凌逸缓缓俯身,鼻尖几乎贴上那片裸露的肌肤。

墙上的影子扭曲拉长,最终完全笼罩了床上的青年。

白手套被轻轻褪下,修长手指隔空描摹着乐晗的轮廓,从眉骨到唇瓣,最后悬停在脆弱的喉结上方……

夜莺啼叫划破寂静。

凌逸身形一滞。

他直起身,目光却始终锁定床上的人,没有片刻离开,重新戴好手套的动作依旧一丝不苟,交叠于身前时,姿态优雅得体,仿佛刚才的时间被完美割裂。

临别时,他最后在门边驻足。

月光从门缝渗入,为他镀上一层银边,房门闭合的刹那,镜片上的反光彻底消失。

然而那双酒红色眼眸却在黑暗中剧烈波动,浓密的睫毛也遮掩不住其中翻涌的漩涡,像是被迫中断的盛宴,反而激起更深的渴望。

凌逸不忘对着紧闭的房门深深鞠躬。

声音比白天更加温柔,温柔得令人沉醉:

“祝您晚安。”

二楼走廊彻底陷入黑暗。

唯有凌逸经过时,墙角的感应灯才会亮起微弱黄晕,但也只够照亮他脚下三寸地毯,很快又熄灭在身后。

如果不是门开时漏出的那一线光,没人能看出,走廊尽头有扇门。

门后,简陋到与这幢别墅格格不入的房间里,没有装饰画,没有摆件,连床单都是最朴素的灰白色。

唯一亮眼的,是临窗角柜上那个红木八音盒。

漆面斑驳,铜锁锈蚀,却一尘不染。

随着“咔嗒”轻响,盒中流淌出《致爱丽丝》的旋律,而本该翩翩旋转的舞者,却不见踪迹。

镜面空空荡荡,映出旁边扭曲的倒影,又很快被掀起。

暗格里,一双泛黄的手套整齐叠放,血迹氧化成诡异的褐紫色。

凌逸没有触碰它们。

只是将交叠在身前的手缓缓垂落,白手套随重力滑脱,露出手指。

他低下头,目光沿手背,经手掌,到指腹。

最后,将唇轻轻印在那根最烫的指尖上……

这个吻轻如雪落,却让肩膀难以自抑地发颤。

仿佛正在亲吻的不是自己的手指,而是替乐晗擦拭身体时,那些若隐若现的肌肤。

好香。

“真的是,少爷的味道…”

“…终于回来了,我的少爷。”

凌逸愈发埋首于自己掌心,鼻尖深陷在掌纹里,近乎贪婪地汲取着残留的气息。

这个动作让他喉结上浮,右眼虹膜在黑暗中愈发浓郁,宛如高温下化不开的变色沥青,镜片后的瞳孔扩张到极致,倒映着那人朝他看过来的模样。

“您说…要我…”

西装包裹的脊背开始情难自抑地颤栗,唇间溢出两个模糊的音节。

那个禁忌的称谓在齿间辗转,最终化作一声带着痛楚的呜咽,“少爷…要我了…”

掌心那点温度再难满足,凌逸曲起左手无名指,轻轻含进嘴里。

牙齿精准地碾磨在那处齿痕的位置,舌尖反复舔舐着凹陷的疤痕。

咸腥的血味在口腔扩散,他却尝到了某种甜蜜的奶油香气。

恍惚间,少年偎在他身侧,纤白手指攥紧他的袖子,微微皱眉,睫毛沾着漂亮的泪珠,以从未有过的脆弱姿态,喊他……

“凌逸,我疼…”

凌逸猛地弓起身体,像一张急遽拉满的弓。

——“疼的话,就咬我的手指。”

记忆中的少爷像只闹脾气的小野猫,恶狠狠地咬住他这里,鲜血顺着指节滴落在睡衣上,绽开的花纹美得让他忘记了疼痛。

凌逸是故意的,故意把那个位置给他咬。

结痂的伤口被反复咬破,只为让那圈齿痕永远不褪。

这是独属于他的“戒指”,是惩罚,也是誓约,每当少爷发脾气重新咬上这个位置,凌逸都觉得,是在重温婚礼誓言。

这个认知像电流窜过脊背,让他浑身战栗,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喘息。

他扯开领带,指尖却蓦地一顿,指节泛起病态的潮红。

……这也是少爷亲手为他系好的。

指尖摩挲过丝滑的布料,呼吸越发沉重,西装下的肌肉绷紧到发疼。

他踉跄着想要撑住眼前的台面,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猛地蜷缩起手指——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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