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截微凉的指节也是熟悉的温度，可当它蹭过下巴，乐晗后背还是禁不住僵紧。

“凌逸！”

“…少爷？”

凌逸立刻停下所有动作，蒙着绸带的脸抬起看他，恭顺询问。

毕竟是泡澡，和平常不一样，不仅要脱上衣，还要……

乐晗觉得自己会别扭很正常，他用命令口吻强硬道，“你快点。”

太慢了。

“少爷见谅，我…看不太清，怕控制不好。”

凌逸每个步骤都妥帖不逾矩，极尽温柔耐心，刚才不由分说抱人进来的强势仿佛只是错觉。

但实在，过于慢了。

那个勒紧凌逸右臂的环状物，在朦胧的水雾中泛着天然兽皮的光泽。

黑色细带深深陷进布料，随动作若隐若现……

视线长久跑偏，以至于再次被抱起来时，乐晗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像颗被剥了壳的鸡蛋，偎在凌逸怀里。

衬衫面料微凉，内里体温却温热。

这种对比让乐晗浑身不自在，尤其当他赤裸相对，对方却衣着齐整时。

小少爷不甘地抬头，却只看见绸带妥帖地蒙着凌逸的眼睛，那张脸依旧沉静无波，连唇角的弧度都与以往别无二致。

乐晗轻吐口气，暗自懊恼。

那条该死的袖箍——都是因为它，才害他心术不正。

在凌逸眼里，这不过是完成本职工作罢了。

然而他看不见的是，凌逸齿间正弥漫着铁锈味的血腥，扣在他光滑腿下的手指更是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足以留下淤青的力道。

水汽漫开，乐晗肩颈以下都沉入水里。

温热水线漫过锁骨时，他不由自主发出一声轻叹，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懈。

凌逸单膝抵在浴缸边缘的大理石台面，西裤面料被水打湿，线条格外锋利。

对比起来，拨动水面的手指却温柔得不像同一个人，轻轻一划，荡开涟漪拍向乐晗膝盖，舔舐般，一触即分。

“少爷，水温合适吗？“

乐晗正泡得舒适，没能立刻回答，等反应过来准备接话时，却见凌逸忽然半直起身，浸透的衬衫下摆黏在腰腹，隐约透出肌肉纹理，块垒分明。

沐浴露明明触手可及，他却偏要去够对面架子上的那瓶。

而这个动作，让他右臂直接横亘在乐晗眼前，袖箍带着水汽，甚至擦过他鼻尖。

袖口挽起处，腕骨上蜿蜒着青色血管，正随脉搏微微跳动，皮革混合着玫瑰气息，在潮湿空气中持续发酵。

乐晗下意识屏住呼吸。

但一阵一阵的香气，就弥漫周身，避无可避。

“还行…”

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乐晗目光黏在那枚袖箍上，随呼吸起伏，雾气中那点微弱的皮革颜色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经不住，视觉沦陷。

就连凌逸左手在水下寻找毛巾，手指不经意擦过他脚踝，一瞬间的触碰像通了电，乐晗条件反射蜷起脚趾。

却还是只盯着那个袖箍。

漆黑瞳仁映着水波，脸颊被水汽蒸腾，格外泛着桃花的颜色。

凌逸唇角几不可察地翘了翘，绸带遮住他深邃的眼睛，却遮不住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

宛如小蛇，在水下肆意游移，钻向最隐秘的地方。

“现在是41度。”

沐浴露被挤在左手手掌，他微微倾身，右臂撑在浴缸边缘，像是要将乐晗环抱的姿势，“如果少爷需要…”

“我还可以，让它再热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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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的刽子手

凌逸按了升温键吗？

乐晗是真感觉自己在冒汗，连带耳朵也烧得慌。

更尤其，凌逸一直将那条右臂撑在浴缸边缘，被袖箍环抱的肌肉，正因用力而鼓张。

就那么占据他全部视野。

每次都在即将抽离时，夺去他注意，蛮横，不由分说。

原来xp真能杀人。

明明自诩片叶不沾身，如今却被一个袖箍反复击溃防线。

乐晗理解不了。

是非常非常不能理解。

但莫名羞耻，又掺杂着丝从未有过的小兴奋，在理智与沉沦间拉扯挣扎，整个人都不对劲。

苦橙香气忽然漫开，泡沫抹上脖颈，蹭过肌肤。

乐晗忽然猛地一颤，“……”

凌逸侧首，神色沉静，掌心继续游走，细小凸起刮过皮肤，激起一阵明显的战栗。

“少爷不舒服？”

乐晗按住那只手。

不是不舒服，恰恰相反，那种陌生的酥麻感正顺脊椎往上爬。

以往凌逸只在按摩时会用手掌碰他，却也限于肩颈附近，擦身都是毛巾，现在掌心贴着他游走，那层滑腻的泡沫约等于无。

乐晗抢过起泡器，“我自己来。”他又瞟了眼袖箍。

有这么个定时炸弹一样的东西，他有理由相信，再火上添油，自己可能对清白斯文的竹马管家做出些不可原谅的事。

“……”凌逸沉默地收回了手。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乐晗却没察觉，似乎只要不看那个袖箍，就一切正常，也因为注意到那个陌生的沐浴露瓶。

“这个我好像没用过？”

磨砂玻璃上，紫色法文标签沾湿了水珠。

“l&039; trete terdite”

（禁忌的拥抱）

下方一行小字更显暧昧。

“un parfu i hante vos rêves les ps secrets…”

（一款萦绕在你最隐秘梦境中的香气）

旋转瓶身曲面，标签角落还有段褪色的手写批注。

“séries spéciales - ne nvient pas aux s pures”

（特别系列，不适宜纯洁的灵魂）

凌逸低哑的嗓音在氤氲水汽中荡开，“这是普罗旺斯一座百年修道院的秘方，修女们用苦橙与药酒调和，加入…”

“…夜绽玫瑰的精粹。”

被沾湿的绸带似乎有些松脱，漏出一线窄缝。

“传说这种玫瑰，只在罪孽深重的夜晚绽放。”

越是神秘的事物，越能勾起好奇，乐晗闻言将沐浴露瓶凑近鼻尖。

香气确实不同寻常，初闻是清冽苦橙，而后调……有些熟悉？

“你用的助眠熏香，也是这个系列？”

“嗯。”凌逸指尖在水下划过他腰际，指腹摩挲掌心，泡沫随动作无声破裂。

“少爷小时候怕黑，总在半夜到我房里，那时您说…最喜欢这个味道。”

这瓶，我找了很久。

和当年浸透我床单的香气，分毫不差。

一颗水珠从乐晗发梢坠落，在他锁骨的小窝里碎成晶莹。

记忆影影幢幢，暴雨夜里，少年抱着枕头钻进另一个人的被窝，将脸埋进那件棉麻睡衣的前襟。

苦橙与玫瑰交织，后来沾得满身都是。

乐晗想了足足半分钟，才搜刮出一点不太清晰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