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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明末 第686(1 / 2)

“玄照兄,慎言。”

顾杲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捋过胡须,谨慎的开口。

“诸公慎言,如今陈望总揽朝纲,靖南军兵锋正盛,朝中臣工,地方士绅稍有不从,便是抄家流放之祸。“

“道邻先生不过是在朝堂仗义执言,便被陈望使锦衣卫罗织罪名,诬告下狱,生死不知。”

顾杲口中的道邻先生正是不久之前,才被锦衣卫所缉拿下狱史可法。

陈望是杀不尽天下的士子,但是却可以,让任何一个出头之人,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徐孚远手按着扶手,微微俯身,叹息了一声。

“陈望一切政令,皆以天子名义颁行,占据大义名分,我等若是公然抗辩,便是对抗朝廷,不尊政令。”

“陈望麾下带甲之士数十万之众,昔日为祸南国多时,使我等众家无力相抗。”

徐孚远叹息了一声。

“然则扬州一战,陈望摧枯拉朽,覆灭万民军四十万众,济宁一役,更是大败建奴,追亡逐北数千里。”

“陈望平定南国,克复北国,如今陈望在民间威望极重。”

董祖源的神色阴沉,沉声道。

“新政步步紧逼,如今之势,强抗无疑以卵击石。”

“但若坐视,则我江南数百年文华积淀,士林风骨,乃至各家基业,恐怕就要尽数湮没于此獠手中。”

董祖源抬起眼,目光放在了钱谦益的身上。

“陈望于各地广设新学,弃四书五经先圣之道,而专教所谓‘实学’。”

“朝中已有风声,彼其意欲改革科举,此后取士,将首重实学……此举无疑动摇我儒家立世之本,乃是釜底抽薪之策。”

“若是任由陈望如此倒行逆施,必然使得天下再度崩坏……”

“牧斋先生,现在必须要拿出章程,清议已是无用,陈望独掌大权,乾纲独断,前些时日锦衣卫又逮捕了一批士人。”

董祖源的话音落下,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主位的钱谦益。

如今的情势已经是十分的危急,陈望强推新政,一应违逆者,皆是直接逮捕下狱。

民间情议无用,朝堂之上百官噤声,必须要再做打算。

“江南文脉绵延千年,素来是天下教化所系。”

钱谦益缓缓放下茶盏,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靖南军锋镝之利,诸公皆已知之。然,《左传》有云,‘众怒难犯,专欲难成’。”

“陈望倚仗兵锋,其势正炽,此时若正面抗衡,诚如彦升所言无异于以卵击石,是取祸之道。”

彦升是陈之遴的字,他此前所说的话,在座的众人也是心知肚明。

如今陈望麾下兵强马壮,雄视天下,大权独揽政令通达,但又不从者尽皆镇压。

“但是这天下,除了朝堂诏令,除了刀兵甲胄,尚有公论,有人心,有数千年来我儒家文脉所系之根基。”

钱谦益的目光森然,凛然正声。

“陈望以强权相压,我等确实难以抗衡,但他陈望麾下兵将虽众,难道就能如臂使指,控制天下每一寸乡野闾巷?”

“数十万兵丁,撒在各州各县,也不过百千余人。”

“锦衣卫监察天下,耳目虽广,又岂真能洞察万事,尽收眼底于囊中?”

钱谦益微微俯身,指尖在紫檀木扶手上轻轻叩击,发出规律的轻响,沉声继续道。

“新政条令下达地方,总需胥吏办理,士绅配合。”

钱谦益承认,正面相抗确实是螳臂当车。

但是陈望麾下虽然兵强马壮,但是却没有那么多的官员可以处理内政。

朝廷地方的各级官员也都是士绅,都是儒家学子,谁会真的尽心尽力推行新政?

陈望手底下的人,管是管理直辖的地方,人手便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到时候陈望能够派的人有限,能做的事情自然也是有限。

“田亩丈量,其间所牵利益盘根错节,动辄关乎千家万户之生计。”

钱谦益冷笑了一声,语气平静。

“即便我等真心实意奉行圣旨,地方乡民,世代耕种,视田土如性命,他们……又岂会真正甘愿,将祖产细数呈上,任凭处置?”

“那陈望废除我等些许优容,美其名曰‘均平赋役’,可此例一开,朝廷权力直达乡野,今日能废士绅之优,明日便能加小民之税!届时税赋之重,胥吏之贪,谁能预料?”

陈望是心狠手辣,是杀伐果断。

杀起士绅官宦来确实是毫不手软,也根本就不会在乎什么影响。

京师那边的士绅勋贵被陈望罗致罪名,以追赃助饷的由头,杀了多少的人,抄没了多少的家产,这些他们也都知道。

陈望之所以如此肆意妄为,置士林清议,置朝中大局于不顾,不就是因为他陈望并不是依仗着他们这些士绅官宦而起家的吗。

陈望所依仗的,无非是手中的精兵强将。

这些跟随着陈望的军将,大多都是穷苦出身,自然是仇视他们这些士绅。

钱谦益义正言辞,目光扫过众人,语气转沉。

“乡野愚夫,或一时被其均平之名所惑,然只需稍加点拨,便可以让他们明白,今日之均平,实乃他日苛政之始。”

“朝廷直接统辖,再无乡绅宗族为之缓冲,日后层层加码,他们便是那砧板上的鱼肉!”

钱谦益想的很清楚,陈望依然依靠着是民间的百姓。

那就他们就真的奉行新政,陈望派遣的人要怎么丈量便怎么丈量,要怎么行政便如何行政。

“或可使人传扬利害,言说北地试行此法后百姓的困顿,稍加鼓动,乡民为保自家田产,聚众抗丈、申诉不公,乃至与丈量胥吏官员发生些许摩擦,岂非情理之中?”

“其间分寸,诸公自当把握。”

只要一开始的舆论引导得当,地方的百姓绝对会和丈量的官吏发生一定的矛盾。

陈望派不了太多的人,这其中必然就有可以运作的空间。

无论是用原先的胥吏,还是从外面招募的人,到了江南地方,很多事就好做了。

暗中激起几场矛盾,或者是随意差人弄些手段,到时候一切的事务都会如同乱麻一般难以理清。

钱谦益的他缓缓靠回椅背,隐入阴影,语气恢复了平静,但话中的寒意却弥漫开来。

“届时,民情汹汹,聚众陈情,亦是保家卫产之常情,合乎天理人伦”

“非我等不愿配合,实乃民意难违,地方安靖为重。”

钱谦益注视着船舱之中六家的代表,冷声道。

“他陈望纵有虎狼之师,难道还能将这江南每一个聚众请愿的村庄都屠戮殆尽不成?”

“这阻挠新政的罪名,终究落不到我等遵纪守法的士绅头上。”

船舱之中,烛火轻摇,映照着众人深思的面容。

钱谦益提出的方略,无疑是最为现下最为可行的方略。

王时敏指节轻叩扶手,率先颔首。

“牧斋先生此策,以柔克刚,正是上策。”

侯峒曾捋须沉吟。

“舆论先行,民意为盾,分寸拿捏得当,确可令其进退维谷。”

顾杲谨慎的补充道。

“当务之急,是统一江南士林口径,暗中联络各地士人,同谋大事。”

董祖源阴沉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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