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泉水里，季秋稍微冷静了些，他犹如一条干煸过的咸鱼，失去了活人该有的生气，独行幽帮他清洗，他站在水里一动不动。

某刻，他很想直接躺下，干脆来个溺水身亡，反正在这个世界死亡，并不真的意味着他会消失。

“往后离他远一点。”

岂止是离得远一点，有了这件事发生，季秋甚至不愿意再见到凝成落。

“你不觉得你做的事很……”，简直难以启齿，像是某种恶趣味，季秋说不下去。

“可你溜走了两次。”

这两者间有什么关系？

独行幽道：“季秋，我才是你的道侣。”

换言之，凝成落不是。

独行幽往泉水里倒了些不知名的东西，味道闻起来像某种草药，“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伤害自己，还说些奇怪的话。”

在黄岐山，面对化为凝成落的独行幽，季秋是说过许多奇怪的话。包括但不限于，他否认了两人道侣的身份，还为表忠心，让凝成落利用自己。

第一次溜出门是为了凝成落，第二次，还是凝成落。

他是因为任务这么做，可独行幽不知晓，定然会胡思乱想。

这仿佛自作自受。

季秋软了软身子，他的双腿无力，下意识的往独行幽身前靠。

他感觉到了一截冰凉的东西，季秋一把推开了独行幽。“手、”

“要清洗的彻底才不会生病。”

季秋：“……”

季秋受不得这刺激，他尝试的弯腰想自己试一试，奈何浑身一阵酸软乏力，这一连几日下来，他根本就没余什么力气。

季秋选择了妥协，又趴回了人身上。

——

【我就休眠了几日，你怎么就□□了。】，577醒了。

作为攻略组成员，季秋简短的报备了下这几日发生的事。

577觉得很刺激，【这独行幽玩得还挺变态。】

季秋：“……”

“新的剧情刷新了吗？”，季秋整个人对任务态度消极，现在还要让他在凝成落身上做任务，对他就是一种变相折磨，他的心理有一点点的扭曲，不是很想直接面对主角。

【其实也不一定真看见了……】，577刷着剧情仔细看了看，因为主角遇险，书中有这一段的部分描写，【他是先困在了无字玉中再被封入了铜镜。】

【无字玉的混沌空间是单独存在的，与外界阻隔，而且他中毒毒发，按理来说是昏迷的。】

“这样吗？”，季秋稍微有了些精神。

【你也别想太多，这只是一个任务，任务结束我们就脱离了。】，真真假假，脱离这个世界后，这件事也就没那么值得在意。

毕竟每位攻略者，都会接数不清的任务，遇到无数的奇葩剧情。

季秋道：“那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凝成落还关在镜子里呢。

【你来救凝成落。】

“我？”

577：【也只有你能救了。】

开窍？

季秋看着面前的铜镜，镜中映照出他的模样，他微抿了下唇，眉梢渐渐皱在一起。

无字玉在镜中，他要如何能拿得出来？

577：【把镜子砸碎吧。】

“砸碎了，就能取出来？”

577的话向来不怎么靠谱，季秋手中掐了个诀，这是他从书中看来的“隔空探物”，并没真的使用过，第一次季秋失败了。

第二次，季秋摸索到了些技巧，仿佛能感知到那块玉的形状，但这也耗费了他许久的时间。

“季秋、”，一个声音如鬼魅出现在身后，季秋吓得整个僵住，他竖起来的双指偷偷弯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独行幽回来了。

这人去了泉池洗浴，浑身透着未散的水汽，一头墨黑的长发披在身后，季秋看着镜中的独行幽，缓慢转过身，对上人探究的异色双瞳。

“照……照镜子。”，他定下神，也不管人信还是不信。

“陪我待会。”

“嗯？”

独行幽带着他去床边，拍了拍大腿，季秋心领神会坐了上去，两人待在一起，独行幽大多时候都喜欢抱着他。

季秋窝在人怀中，周身裹挟在那抹雪水的气息里，独行幽的手实在太凉，他便自然的帮着人暖手，握着那只大他许多的手搓了搓，贴在脸颊蹭。

“你的手也太凉了。”，眼看秋末，天越来越冷，独行幽的体温还变得更低。

“功法的缘故？”

独行幽想起许久前的某个冬日，他大概知晓其中原由。但他还是应着，“算是吧。”

“一会睡觉的时候，给你灌几个孟婆子捂着。”

“好。”

季秋又换了独行幽的另一只手继续捂，侧放在桌上的577咳了咳，季秋惦记起那面镜子。

独行幽几乎不怎么出门，除了洗浴和偶尔逛逛花圃，大多时都和他在一起，就是真出门，也最多半个时辰，还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回来，让他完全没个防备。

季秋的“隔空探物”，并不熟络，他不能保证下次一定能够拿到镜中的无字玉。

“你今晚……要不要睡个书房？”，季秋踌躇着说着。

独行幽一脸迷茫，他的睫毛垂了垂，季秋掰着人的手指，“你听过小别胜新婚吗？”

“没有。”，回答的过于果断了。

季秋：“……”

“适当的分离，有助于双方情感的更近一步。”，没听过大概是不可能的，但季秋还是装傻，顺着人的话解释了一番。

独行幽俯下身，想亲他，季秋往后缩了缩，“今晚你睡书房吧。”

独行幽脸色变得有些沉，他的视线像是某种反问，季秋有些受不了，他眨了眨眼，瞟向了别处，“我一会给你灌好汤婆子，不会冷的。”

书房里有一张卧塌，是用某种动物皮毛制作的，季秋午休小睡过，和这张床区别不大，睡起来也很舒适。

独行幽许久未说话，季秋从人身上挪了下来，独行幽怀里落了个空，那团暖意跑了个没影。

“就这样好了。”，季秋去灌好孟婆子，拿了几床被褥去书房。

等回来时，独行幽还坐在原来的地方。

季秋磨蹭走了过去，独行幽微微仰视看向他，季秋勾了勾人的手指，独行幽攥住他，季秋道：“床铺好了。”

独行幽抿了抿唇，他捻弄着他的手指，须臾后站了起来。季秋见人径直走向了那面铜镜，独行幽一伸手，无字玉便飞了出来。

季秋看着人拿着那块玉，走了。

季秋有种完全被猜透的感觉，独行幽仿若知晓他在想做些什么。

屋子的门没关，季秋抓了抓头，蹲下身，很无助，他是表现得有多明显？

577杀人戳心，【都是你作出来的。】

“……”

——

做任务失败了这么多次，这一次的打击实在不算什么。季秋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在略显空旷的床上躺了快一个多时辰，想来想去，又坐了起来。独行幽在书房，他是可以去书房的。

季秋抵达书房的门前时，漆黑一片，他推开门，进到屋内。按照记忆的方向，季秋很快摸索到了软塌，他伸出的手攥住了一角，摸索了下确定是人露在外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