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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1 / 2)

江止率先开了口。

他抬手欲要推开脖子上的两把剑,可那两名黑甲卫却施压用力,锋锐的剑刃在他的侧颈上愣是压割出两道血痕来。

江箐珂见状,立马摘下面具。

她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小脸扬起,红唇贝齿,目光清凌凌地看着李玄尧笑。

“殿下真厉害啊,这么快就找到妾身了呀。”

李玄尧倚坐在茶桌上,歪头看着她沉默。

唯有那一身低沉冷肃的气场,在大肆言说着他的愤怒、幽怨和焦灼。

“妾身知错了。”

“出逃之事,全是妾身怂恿阿兄帮忙的。”

江箐珂单手拽着李玄尧的衣袖,摆出一副愧疚反省的表情,开始为江止求情。

“殿下放阿兄走,咱俩有话好好说。”

“行吗?”

她这边认错求饶,另一边手指蜷动,不动声色地在江止手背上勾动了几下。

江止收到暗示,终于松开了江箐珂的手。

江箐珂缓缓起身,从李玄尧的手中抽回那枚簪子。

她从容自如,不急不慌地将长发绾起束好,并笑吟吟地哄着李玄尧。

“我乖乖跟殿下回去,只要殿下不”

就在此刻,江止双腿迅速抬起,猛力踹开李玄尧搭坐的茶桌,同时身子借力后倾,带着椅子向后倒去,堪堪躲过从他脸上方横扫而过的两道寒光。

江箐珂亦是眼疾手快,趁机握住一名黑甲卫握剑的手,将其反扣在那人的后背,夺走他手中长剑的同时,一脚把人踹向朝她而来的李玄尧,移步挪到江止身侧。

兄妹二人配合得相当默契。

只是一刹那间而已,动作行云流水,精准而敏捷。

且彼此时机也拿捏得刚刚好。

江止翻身从地上跃起,身子一旋,抄起椅子就朝李玄尧和那名黑甲卫砸去。

江箐珂则挥剑替江止挡住了另一名黑甲卫的攻击。

“快跑!”

江止不恋战,拉着江箐珂就要往茶馆外跑。

李玄尧自是不肯轻易放过他二人,夺过另一名黑甲卫的剑,踩桌腾空,在下落时,径直朝江止刺来。

江箐珂咬牙抿唇,本能挥剑保护江止,硬着头皮受了李玄尧这一剑。

偏偏李玄尧力气大得很,且未能及时收力。

剑身相撞,“吭”的一声,火花飞溅,震得江箐珂虎口酸麻的同时,也将那把剑身生生砍出一个豁口。

剑从手中脱落,江箐珂捂着那只手疼得呲牙咧嘴。

李玄尧落脚怔愣,收剑的同时,紧张上前。

江止则趁着他心思都在江箐珂身上时,操起身边的椅子再次朝李玄尧砸去。

李玄尧攥拳挥臂格挡,木屑飞溅,椅子“嘭”的一下在半空散了架。

几招过后,江止不是掀桌子,就是扔椅子,阻挡李玄尧和那两名黑甲卫追赶的步子,最后拉着江箐珂成功跑出了那家茶馆。

在跑出门前,江箐珂回头望了眼那张狐狸面。

除了那两名黑甲卫外,李玄尧站在原处不再追赶,只是隔着那两条缝隙望着她,周身都散发着游刃有余的沉稳气场,仿若她江箐珂根本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到了街市上,两人一路狂奔,哪儿人多往哪儿跑。

江箐珂一边跟着江止跑,一边仰面笑得恣意。

江止不解,扬声骂道:“笑个屁,这功夫你都能笑得出来?”

江箐珂气息不平地笑道:“多刺激!”

“江箐珂,你是不是有病。”

江止骂骂咧咧的同时,回头看身后的追兵。

伴随着一声声口哨暗号,一道道身影从四面八方出现,追兵瞬间从两名黑甲卫变成了十余名。

以少敌多这种事,不到生死关头,江止才不想装孙子逞英雄。

他硬着头皮,只顾着拉江箐珂跑。

穿过人声嘈杂的赌坊,闯进灯红酒绿的青楼,跑过热闹的异域酒肆,跃过仅一船可过的河渠

迎着风,满满的空气都灌进要炸裂的肺腔。

虽呼吸艰难,却心血澎湃。

一瞬间,两人仿若回到了儿时,手牵着手,在西延城外的山野间恣意地撒欢儿奔跑,于急促的呼吸间,感受大周山河的磅礴,目睹长烟落日的豪迈。

江止就这么抓着江箐珂的手,从繁华喧嚣的闹市,七转八拐,跑进幽暗岑寂的居民巷。

可难缠的黑甲卫还是没能甩开。

他们一路紧追不舍,跑得比西延的猎狗还要快。

借着晦暗的夜色,江止拉着江箐珂躲进一家院墙外堆放的草堆里。

待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临近,江止伸手捂住江箐珂的嘴,自己也屏住呼吸。

“是这边儿吗?”

“看着像是跑到这巷子里了。”

几名黑甲卫气喘吁吁地说着话。

“也太能跑了。”

“太子妃跟个兔子似的,跑得蹭蹭快,从没见过这么能跑的女子。”

另有人接话道:“若是普通女子,咱们何至于跟着殿下跑到长洲来。”

似是有人留意到墙角的干草堆,脚步声一点点朝江箐珂和江止靠近。

不上当

就在两人已经做好拼命一搏时,另有一名黑甲卫突然开了口。

“行了,别追了。”

“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殿下的安危最重要,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左右城门和渡口都关着,太子妃今夜铁定逃不出长洲城。”

可草垛前的那人却不死心。

拿着未出鞘的长剑,挑了几下草垛子。

躲在黑暗中的两人,透过杂草的缝隙,眼见着只差几寸的距离,遮挡他们的那层杂草就要被挑开。

但凡是在白天,两人都藏不了这么久。

好在巷子里无灯,夜色又浓,且江箐珂和江止又是一身黑衣打扮,这才不那么显眼。

两人双手十指紧扣,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指骨的粗细和掌温。

被震麻的虎口也因那手温而舒缓了许多。

而掌心都是汗濡濡的,分不清是谁出的汗,又是谁出得多。

江箐珂就像儿时一样,无比依赖这个时常会离经叛道、不羁叛逆的江家兄长。

好像有他在,父亲不要她都不怕,天塌下来也不惧。

呼吸在此刻凝滞,周遭的世界似乎都慢了下来,让人可以清晰地看清剑鞘挑开杂草的挥动轨迹,甚至可以数清那剩余杂草的根数。

眼见着剑鞘从鼻尖擦过,江止和江箐珂仍是一动不动,想赌一把夜够黑。

就差一点,旁边突然传来催促的声音。

“挑几下没人就走吧。”

“别忘了出宫时,皇上的命令。”

“保护殿下为主,寻太子妃为辅。”

一触即发的厮打和危机终于远去,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江箐珂和江止才恢复呼吸。

汗水涔涔,人跟雨淋了似的,双腿也像灌了铅。

跑得精疲力尽的两人干脆躺在草垛里,望着夜空星光点点,是再也不想动一下。

江箐珂找着北斗七星,找着找着就又笑了。

“阿兄,你不觉得挺有意思吗?”

“我跑,他追,我再跑,他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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