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是郁燃人生的分水岭。
在这一年,他知晓了自己是凌叶走失寻回无果后,用以填补养父母痛失爱子的替身。
也是这一年,他找回了亲生父母,和他们蜗居在破烂的筒子楼里,无忧无虑了十几年的豪门少爷,开始为生计发愁,没日没夜的兼职累垮了身体。
还是这一年,前一刻还慈眉善目的养父母一家,突然性情大变,要打断他的腿,要用他的眼睛去换取亲儿子的光明。
仍旧是这一年,他彻底失去了未来,在地下室里苟且了十年。
这十年来郁燃经常做梦,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他日日夜夜都在反刍,他的日常便是在无尽的黑暗中自虐似的咀嚼着他短暂又戛然而止的十八年人生。
他总在后悔“如果当初……”,又时常幻想“要是那样……”。
他给自己编织过无数逃离既定命运的可能性。
然后又在从梦中醒来后,于黑暗中枯坐。
这一套流程,郁燃再熟悉不过。
看到他来,包厢服务员拉开操作间的门让他进去。
她对郁燃道:“等下上菜还要麻烦你帮我一下。”
装辽参的盘子沉,一个托盘上放了三四个,她一个人不好操作。
郁燃没有拒绝,两人前后进了包厢。
包厢里八个人,有男有女,张张脸都稚嫩又年轻,郁燃轻扫一圈便收回眼,托着托盘跟在女生身后。
两人一位一位上着菜,突然,郁燃听到一声:“凌叶?”
原本闹腾的包厢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让他不由抬眼,看向出声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