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声音沧桑。
怎么了,舅舅?
季书意还记得这段剧情,原主舅舅一家出事,原主的表妹急需一笔钱用来治疗。
原主那时候富得流油。
手里握着保时捷的车钥匙,爱马仕的包,披着香奈儿的丝巾。
许是穷怕了,她依旧抠搜。
对于曾经帮助过、接济过她的舅舅一家,嗤之以鼻。
无情地说:那你们就去借啊,我手里又没有钱,我自己日子还过得紧巴巴,最近看上了一套别墅,还没钱买。
怎么不见你们借我点?
人出车祸要死了就赶紧联系殡仪馆,别在这里扫我兴致,晦气的要死!
舅舅舅母被她这一番话气得只差没呕出血来。
后来,因为没钱治疗。
表妹的伤口恶化、感染,最终送往医院不治身亡。
舅舅舅母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无比,季书意那时候已经被沈云裳赶出家门落魄无比。
她连谱都摆不了,死要面子,又怎么可能会去表妹葬礼。
然而她这举措,彻底惹恼了已经疯癫的舅舅舅妈。
夫妻俩将仇恨宣泄在原主身上,将家里案板上的菜刀磨好。
就打算给原主来个几刀。
当时看到这段的时候,季书意整个人都麻了。
她大脑的褶皱仿佛被抚平,整个人漫步在挪威森林中。
作者果然是来报复社会的!
手机听筒里长时间的沉默,男人紧抿着唇,他始终拉不下脸去求季书意。
季书意很早就没了爸妈,又在城里打拼,哪里能有什么积蓄?
可如今他们亲戚能借的都借了,就只剩下季书意还没有过问。
女人见男人死要面子,干脆伸手夺过他的手机,语气焦急的对着听筒说。
书意啊,你能不能救救琪琪,她今天骑电动车上班,被一辆车撞了!到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医生说后续的费用我们负担不起
声泪俱下,女人说着说着就用掌心擦着眼泪。
书意舅妈知道你长这么大也不容易可如今你表妹琪琪,她现在真的缺这么一笔救命钱
她才找到工作,求求你救救她吧舅妈知道你手里没什么钱,可我们如今能借的人都借了再往后真的只能去找高利贷了
季书意静静听着一个母亲的心碎。
末了,她这才说:没关系的,舅舅舅妈,你们还缺多少,我卡里还有点钱,可以给你们打过去。
季书意可以做一个好人。
但她不能做一个烂好人。
斗米恩,升米仇。
这个道理,季书意明白。
书意,谢谢你啊目前手续费还差几万块,我们还会继续筹的!但是你别担心,你的钱我们一定会还的,我这就去工地上工,干日结!
手机再次被舅舅夺回来,季书意听着两人絮絮叨叨,聊了好一会,这才挂断电话。
看着手机上显示通话结束。
季书意眼前出现手机屏幕的亮光,是沈佑宁刚才打好的字。
【需要帮忙?】
虽然没开免提,但舅舅舅妈哭嚎的声音,沈佑宁想不听到都难。
再加上她不能说话,其他感官必定比普通人要敏锐许多。
她没必要隐瞒。
妻妻间如果真的这样做,反倒生疏。
不用,是我表妹出车祸了,舅舅舅妈需要一笔钱,我拿给她们就是。
你回家好好休息,总跑医院不好的。
沈佑宁收回手机,又默默敲键盘。
【有事找我】
沈佑宁小时候是能说话的,后来发生一场可怕的事故,她就永远开不了口,变成了哑巴。
不能说话的沈佑宁逐渐封闭自己,没日没夜的看书,学习,就是想不落他人之后。
她很少与人交流,就连母亲都不例外。
却唯独对季书意有写不完的字,有说不完的话。
沈佑宁想过,她以前不是没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去接近季书意。
可铺开的笔记本,才只写了一个偏旁,季书意就烦不胜烦的将她的手臂推开。
黑色的墨水在横杠上划出一道极其歪曲的痕迹。
沈佑宁,你以为这样你就是正常人了?我看你有心思在这里拿着支笔和我写什么招人笑掉大牙的情书。
你还不如老老实实去学,怎么恢复声音,这样,我就不用只是被那群人嘲笑和一个哑巴结了婚!
现在的季书意变了,沈佑宁庆幸的想,再多和她聊一聊。
她是不是就不会嫌弃自己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
看到这句话。
季书意又小小地在心里反思一下。
两人结了婚,那就要一同面对生活中的琐事。
沈佑宁这么担心她,应该也是出于妻子的责任。
既然如此,那她也得给沈佑宁可靠妻子的形象。
不如,她给舅舅拿钱的时候带着沈佑宁一起去看望表妹。
毕竟,她现在吃的、用的、喝的、穿的,都是沈佑宁给她的。
没有沈佑宁,原主大概只能住在在百元的挂壁房中点着拼好饭,领着刚刚四位数出头的工资,勉强饿不死。
佑宁,那等表妹好一点你想和我一起去看望表妹吗?
季书意迈出小心翼翼的第一步。
她有肌肤饥渴症
这回不需要打字。
沈佑宁小幅度点头。
季书意唇角噙起笑。
好,那就说定。
回到家后,季书意按照约定将尾款给舅舅舅妈打了过去。
这张卡是沈佑宁给季书意的。
原主的记忆里还有卡号的密码,不然季书意又得厚着脸皮推开门去打扰正在处理公司文件的沈佑宁。
这张卡里面应该是有几百万的,奈何原主过分消费,季书意也不知道卡里到底有多少。
直到,银行转账消息发了过来。
季书意看着那上面接近无字天书的零蛋,狠狠掐一把自己。
老天,这么多零蛋是认真的吗?
对于变成豪门富婆这件事,季书意还没有太大的实感。
最具体的感受无非就是今天早上从医院坐着豪车回来,她和沈佑宁的卧室摆放着一堆庸俗的古董。
原主这审美怎么跟乾隆一样。
什么花里胡哨就往家里买。
季书意刚看到的时候,恨不得往地下打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虽然这东西是原主买的,可是现在这副身体的主人是她,最尴尬的是她还有原主的记忆。
季书意还没做好准备就经历了社会性死亡,还是在老婆面前!
她抱着雍容华贵的花瓶想撤走,沈佑宁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眼光盯着她。
季书意在内心扶额苦笑,沈佑宁这样的表情倒是提醒她,原主当初是把沈佑宁清新淡雅的红木家具全部搬了出去。
换成了这些可以进土味大赏投稿的丑东西。
丑就算了,关键还很贵。
又丑又贵,更令人心酸。
这些东西我看腻了,要不还是把你之前那套换回来,我觉得挺贵的,摆在我们卧室里挺合适。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狡辩一番。
季书意心里这才好受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