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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1 / 2)

五年前,世人皆知,煊太子姿貌端华,见者皆以为神人也。

他回过神,发觉自己早已被赫赫火光照得退避三舍,疾步离开了。

不能再瞧了。

他得去将身边人清算一番,揪出那个细作。

穆望慌不择路,走得同手同脚,元煊瞧着地上晃晃荡荡的影子,又笑出了声。

地上的人还在求饶,字字句句看似是在说驸马的动机,都戳着众人以为的长公主的肺管儿。

诸如长公主恶毒疯癫,成婚后跑至佛寺,口口声声静修实则指不定与僧侣有染,驸马自觉面上无光,也很是看不上男子一般粗狂的公主等等。

元煊淡淡看着地上的人,终于开了口,“你说这些,就是为了激得我发狂,是吗?”

那被踹得斜倒在地上又被踩碎了指骨的人忽然在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中察觉到了冬日第一片雪花昭示的冷意。

他不知道那冷意从何而来,却识时务地闭了嘴。

但显然晚了。

“窦妪,我睡前想要一盏热羊奶,您替我吩咐下去吧。”

窦素诶了一声,刚要走,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长公主。

长公主自从佛寺归来在府中大多披着一件缁衣,此刻被火光照着,红红黑黑,绛紫深沉,此刻已经蹲了下去,任由袍底落在污秽地上。

她落下去了,像是燃着的灯芯落到了泥地里。

元煊对上那张有些发福的脸,轻声慢语道,“我也知道你究竟背后的人是谁,不用急着回我,若你当真背后是穆望,早在你说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时候,你就被穆望一刀攮死了。”

“你抱着必死的决心,究竟为的是什么呢?妻儿?我倒是不信,若你当真深情厚谊,就不会在驸马要清算你一家的时候还在激怒我。”

“不过没关系,这般的硬骨头,我可见多了。”元煊倏然又放低了声音,“你是白鹭的下线吧?”

庖人陡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长公主,想要否决却发觉一把短刃已经划开了他的脖颈,轻而凉,尖锐的刺痛一瞬间就消失了。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在他的头顶。

本朝开国前期,内朝与外朝并行,内朝尊于外朝,内外有侯官,常微服杂乱于府寺之间,以监察百官疵失,及高祖改制后,方逐渐汉化,明面上被御史台取代,转明为暗。

因伸长了脖子盯着人瞧,被人戏称为白鹭。

只是如今皇上登基时年尚幼,太后两度临朝,中又有奸宦专权,侯官几乎不复存在。

元煊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叫人漏了一瞬,哪怕一瞬意外,也足够说明这事儿就是有人驱使白鹭干的了。

“让我猜猜,你这白鹭的主子,究竟是谁?”

“是皇上?穆望是他的近臣,我是他的亲子,婚也是他亲口赐下的……”

那人眼底出现一抹厉色,“我说,我说,是,是广阳王!!!”

一句话喊了出来,让周围的侍卫都诧异地看向了那人。

广阳王是谁,那是专总戎政,多次平叛的宗室大臣,军功卓著,很得人心,只是刚直不阿,城阳王格外不喜。

白日里城阳王一党刚刚给元煊上完广阳王的眼药。

元煊点了点头,小刀自脖颈向上攀爬,入刃很浅,像是只在皮下游走,她感受着刀下的颤抖,“好,城阳王,我记住了。”

“不,不是城阳王,是广……”

那人还没说话,原本只是表面游走的冷刃直接扎入了它的喉管,一刀切断了所有未尽的恐慌与狡辩谋算。

元煊面无表情拔出了短刃,血液迸溅在缁衣上,毫不起眼。

“扔去城阳王府后门口,就当是我送去的年礼。”她直起身,看向自己在寺中培养出来的侍卫。

几人恭敬应是,迅速将断了气的尸体拖走。

元煊慢吞吞擦了匕首,抬头看向了隔着花林曲池影影绰绰的灯火院落,漫不经心丢了帕子。

穆望现在应该忙到着急上火了。

白鹭是皇室掌权者暗处的耳目与利刃,要么是皇帝,要么是太后,先是诬赖穆望,后是攀咬广阳王,显而易见的,不是皇帝的人,那就是太后一党了。

唯有城阳王为首,郑严二人为辅,这群太后党,总揽朝政,对广阳王极尽打压,才可能借势驱使侯官。

构陷穆望是为了离间她和穆望,顺便刺激她发狂,城阳王父女倒真是一脉相传的手段。

广阳王并不参与党争,如今身为吏部尚书连她的家令任命都做不了主,还驱使白鹭窥探公主府?

元煊按了按眉心,城阳王到底和广阳王有什么深仇大恨?

惧怕

窦妪送羊酪过来的时候,元煊便问起了这事儿。

“还能是为什么,都说大周贵女善妒,我说句不好听的,大丈夫的胸襟也不见多大。”窦妪脸上显出了些轻蔑,将原委缓缓道来。

“这城阳王的妻子,在成婚之前曾与广阳王议过亲,差点就成婚了,城阳王耿耿于怀,总觉二人余情未了。”

元煊在喝羊奶,听到这里狠狠呛到了,茫然地抬头,“啊?就因为这个?”

窦妪忙给她擦拭身上,“殿下慢些。”

“婚后这城阳王妃不知为何日夜垂泪,城阳王听闻王妃曾在街上见过广阳王,当即大怒,认为城阳王妃与广阳王尚有首尾,因此厌弃了王妃,连带着对王妃两个亲子都不待见,似乎……有些疑心。”

鹿偈闻言有些愤慨,“城阳王既怀疑王妃与人奸通,为何不说清,王妃如此受辱,不如离去!”

大周虽然汉化已久,但部落旧俗尚存,女子大多刚烈有谋,高祖皇帝虽规定了严禁士庶通婚,但自均田制改革以来,女子也能受田,婚姻尚有些自主权,婚后亦能主持决断家事,校检夫婿,且有诏令,若遇之非理,情不乐者亦可离婚。

“傻孩子,这贵族的事,哪有这么简单,说离婚便离婚的,所谓联姻,通二姓之好,是为权、利之交。”窦妪说完,还要给元煊拍背顺气。

元煊摆摆手,好不容易顺了气儿,觉着过于匪夷所思,一时居然没想好究竟怎么落子。

如今看来,宫中的侯官还是听命于太后一党,太后年纪渐渐大了,越发安于享乐,城阳王总摄朝政,郑严二人互为表里,一党势倾内外,侯官为他们所用,广阳王是他们着重打压的对象。

她思及至此,太阳穴一阵抽疼。

元煊攥紧了窦妪递过来的杯子,终于不堪忍受颅内的抽疼,理智连同薄瓷寸寸碎裂。

“公主!”窦素和鹿偈急道。

元煊慢吞吞将碎片扔进帕子里包起来,“扔了吧,小心割伤手。”

“府内该打发的全打发了,抄了那几个贪污的管事的家。”她强忍疼痛,“连夜抄!”

“窦妪,我府中能信的只有你这个老人了。”

“是,是。”窦素被她倏然冷厉的声色吓得担忧不已,听得后头一句顿时心头涌起一阵激流,“公主您放心。”

早在三日前本就该抄了,只是账目尚未理清,加上与穆望那一场试探,她并未轻举妄动。

穆望如今愧对她,自己又被琐事缠身,听闻她的动作也不会拦。

夺嫡是要钱的。

元煊需要钱。

她吩咐完,踉跄走向了内室,鹿偈忙上去帮扶。

“殿下,我去拿药?”

“不必,熬一熬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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