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禾敲打调教手下,从不手软。毫不客气地将两人继续打发出城种田。半个月后,春耕总算结束了。
吕二郎累地睡了两天,才缓过劲。
李驰稍好一些,也歇了两天。
裴青禾吩咐伙房给耕田的五营军汉们加了两顿肉。军汉们乐得眉开眼笑,也没人再叫苦喊累了。
时间一晃,进了三月。
暖融融的春意,融化了冰冷的辽西郡。百姓们日子过的踏实安逸,眉眼间都是笑意。军营里的军汉们,也习惯了每日辛苦操练的生活。
最新一次的比武中,李驰这一营力敌,进了前五。
吕二郎运气背,遇上了裴燕。被裴燕揍得找不着北,再次惨败。
李驰没有取笑吕二郎,甚至有些不舍:“过几日,你就要随将军回裴家村了。能时时跟着将军,比我枯守辽西强多了。”
吕二郎被李驰这一吹捧,顿时忘了被痛揍的酸楚,洋洋自得地笑了起来:“等你得了空闲,来裴家村,我一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呼你。”
呸!不要脸!你又不是裴家人,尽哪门的地主之谊。
李驰心里腹诽,面上欣然笑应。
吕二郎瞥一眼李驰,笑着说道:“我以后会入赘裴家,做了裴家赘婿,就是裴家人。其实,李家也有好儿郎。你学一学我兄长,厚着脸将李家儿郎送到将军身边就是了。”
李驰又不傻,早就打着这个主意了,装模作样地谢了一回吕二郎。
三月末,裴青禾领兵启程的时候,身后多了五个李家少年郎,还有两千辽西老兵。
这些李家儿郎和一千精锐老兵,是李驰纳的投名状。
该敲打的都敲打了,该调教的,也都调教了。
临走之际,裴青禾只给李驰留了一句:“守住辽西城。”
李驰深深躬身:“是,人在城在。城亡人亡!”
裴青禾扬了扬嘴角,挥了挥手。裴字旗在风中飞扬,大军卷起烟尘,踏上归程。
……
裴青禾带走了所有的裴家军和两千辽西老兵,留在军营的,还有三千辽西老兵,加上这半年里招募练出的五千新兵,一共八千人。
这五千新兵,都是裴青禾一手训练出来的。他们或许经验不足,上阵打仗还嫩,却都恪守军规,操练刻苦,都是好兵苗子。
李驰没什么不满。
裴青禾已经手下留情了。换了别人拿下辽西城,第一件事就是该将李家人全部杀了,彻底将李氏血洗出军营。抹掉李家印记,另外再派一个得力能干的下属来掌兵。
裴家军里人才济济。不费什么力气,能代替他李驰的,少说也能挑十个八个出来。
将军没有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
将军留下了他,让他继续领兵。
将军给了他信任和尊重。他也得拿出所有的能耐本事来,掌管这八千士兵,镇守辽西城。
将军离去的第二天凌晨,五更军鼓声如常想起。
李驰利索地起身,先领着军汉们跑了八里地。然后排队去吃早饭。伙头兵们跟着裴家军的伙房学了半年,如今伙食做得讲究多了。杂面馒头劲道,菜汤里还有零星的肉沫。
上午操练拳脚骑射,下午练兵阵对抗,晚上认字读兵书。
白日练得再辛苦,也没人吭声。到了晚上读书的时候,就有人不太安分了,低声建议:“将军已经走了,我们每晚读书的规矩也改一改,隔一晚读一回就是了。”
李驰冷笑一声:“不如你吃饭也改一改,隔一天吃一顿怎么样?”
多嘴的军汉讪讪闭嘴。
众军汉很快就发现,将军走后,军营不但没松懈,反而更紧了。
李驰每天疯狂操练,晚上坚持读书识字,不时巡查军营。胆敢擅自出军营的,统统以逃兵论处。接连吊死了三个之后,军汉们彻底安分,军营里有条不紊秩序井然。
提心吊胆的辽西百姓们,在过了小半个月安宁日子后,也悄然松了口气。
“这个李驰将军,比以前的李狗贼强了不少。至少肯管束军营,军爷们不出来祸害我们百姓了。”
“他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裴将军下过军令,要是谁敢违抗军令,裴将军会亲自砍他的狗头!”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亲眼瞧见了?”
“我媳妇亲舅公的外甥女婿,就在军营里当兵,还是李驰的亲兵。他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百姓们这些闲话议论,传不到李驰耳中。李驰严整军营奋力练兵之余,也开始派兵剿流匪。
幽州境内,燕郡里的山匪早就被裴青禾杀了个精光。广宁郡也相对安宁。范阳郡里流匪就多了不少,辽西郡流匪数量最多。这几个月里,有不少流匪悄悄回了家中,拿起锄头做回了百姓。也有些四处流窜为恶的。
剿灭流匪,还百姓安宁,也能借着实战练兵,正是一举两得。
归来(一)
“将军回来了!”
裴家村里一片沸腾。众人争先恐后地向前挤,挥手高呼:“将军!将军!”
穿着软甲的裴将军,神采飞扬地策马而来,进村后便下了战马,放慢脚步,和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打招呼。
从去年领兵踏上征程,到和匈奴大战,再到收服辽西,她领兵在外将近一年了。此刻踏上裴家村的土地,身体里涌动着血脉相连血肉交融的激越。
这里是裴氏一族的根基。不管裴家军扩张到何处有多大地盘,裴家村才是她的根。
欢呼的人群中,有她的伯母婶娘,有她的堂嫂们,有她的堂弟堂妹,还有奶声奶气的小侄儿小侄女。还有她的夫婿时砚。
时砚在这样的场合十分低调,甚至没有抢到最前面。他站在人群中,冲她咧嘴笑。
裴青禾眉眼舒展,目中闪着笑意,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屋子。
裴燕习惯性地紧紧跟随裴青禾,挤进了屋子。杨淮再次被抛下。
杨淮抽了抽嘴角,转头对时砚说道:“将军在外一年,伯母婶娘们肯定有话和将军说。我先回屋安顿。”
时砚笑着点头。
杨淮以前来裴家村,住的是专供客人的住处。现在入赘裴家,自然要和裴燕同住。裴燕的屋子基本常年空着,杨淮回去好一番忙碌打扫收拾。
等裴燕回来的时候,屋子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崭新的红色被褥也铺了起来。
裴燕闷着脸,照例看杨淮不顺眼:“都是你,闹得我现在和青禾堂姐得分开睡。”
杨淮不肯独自背这么重的锅,提醒裴燕道:“将军也成了亲,要和时总管同住。就是没有我,你也不能再和将军同住了。”
裴燕拉着脸继续生闷气。
在辽西还没那么深刻的感觉。一回裴家村,那种被迫分开的感觉就来了。
杨淮知道裴燕的脾气,不去招惹她。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才靠过来:“今晚有接风宴,伙房肯定准备好吃的了。要不要早些去排队?”
那肯定要啊!
吃饭最积极的裴燕立刻来了精神:“走,现在就去排队!”顺手捞起杨淮的手,兴冲冲地出了屋子。
杨淮嘴角咧了起来。
刚走没几步,就遇到了裴青禾时砚。
两人没有携手,也没靠得太近,却自有一股旁人难以融入的亲昵。
裴燕一见裴青禾,立刻就将夫婿抛到脑后,松了手蹬蹬蹬跑过来,顺便挤开时砚。牢牢霸占着离裴青禾最近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