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我们联军夜袭军营,被宿卫军逮了个正着,死伤惨重。怎么裴统领杨将军就能马到功成?”
“等见了裴统领,一定要好生请教。”
隔日的军事会议上,左腿捆着纱布走路不便的裴统领,让两个亲卫将自己抬了进来。
众人都笑起来。
裴燕半点不心虚,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道:“前夜我领兵夜袭,去时用布裹住马蹄,马口里塞了木塞。到军营外十里地时,就下马,牵着马慢行。”
“在离军营五里左右的时候,将战马聚集在一处马背上捆着柴火。将柴火引燃后,再将战马驱赶冲击宿卫军营。每一百匹马为一批,隔上片刻,再驱赶第二批。这些驮着柴火的战马,跑了一段路后,柴火就彻底燃烧起来。战马也会随之发狂,能冲破栅栏。冲进宿卫军大营后,四处点燃放火。”
陆将军葛将军听得倒抽凉气。
“裴统领一共放了多少匹战马?”陆将军忍不住问道。
裴燕想了想答道:“大概得有一千多匹战马。”
葛将军听得心疼得滴血:“战马何其金贵,就这么用来放火冲击军营,是不是太奢侈了?”
“这是夜袭敌营最好的办法!”裴青禾沉声接了话茬:“牺牲战马,也比牺牲将士的性命强得多!”
陆将军和葛将军口中应是,心里却想着,换了他们,可舍不得让这么多战马驮着柴火去冲击敌营。
他们的军营里,也就一两千骑兵,战马加起来都不足两千。战马就是他们的眼珠子命根子,哪能这般抛洒?
其实,裴青禾也一样心疼精贵的战马!不过,事实证明,这等办法确实最为有用。
裴燕嘿嘿笑了两声:“战马冲开了军营,然后驮着柴火在宿卫军营里四处乱窜。我们跟着战马,一并冲了进去。”
“你们猜怎么着?宿卫军的士兵炸营了!哈哈!都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就提着刀枪自相残杀了,哈哈哈哈!”
裴燕笑得恣意畅快,众武将都跟着展颜大笑。再没什么比敌军大营炸营更令人愉快的消息了。
裴青禾听得精神一振,立刻追问详细情形。
裴燕答道:“我就知道炸营了。那些士兵都疯魔了一样,互相砍杀。我们冲进去之后,才惊觉不对,立刻又退了出来。前后不过半个多时辰。我们也死伤了不少。我估摸着,宿卫军营里死伤一定比我们多!”
裴青禾笑道:“这是必然。难怪宿卫军这两日都格外安静。想来是炸营遭了重创,得安抚军心。”
“裴燕!这一战你立了大功!”
陆将军葛将军立刻赞叹不绝。裴燕被吹捧得眉开眼笑。
裴青禾微笑道:“我们也趁着这几日安顿修整,一并等大军前来汇合。”
众武将轰然应是。
四天后,步兵大军齐至莫城。紧接着,各路驻军也陆续前来。平阳军太原军长乐军汝南军带方军各路军旗,插到了莫城的城头上。
裴家军共计六万精兵,各路驻军兵力不等,合计四万有余,再加上渤海军等三支联军,总兵力已过了十二万。
如此庞大的兵力汇聚在莫城,城外六十里就是宿卫军大营的十几万兵力。两军对峙,大战将起,气氛骤然紧张。
天命(一)
“这是国战,敌我双方都有十几万兵力。这么庞大兵力的对战,想靠什么阴谋诡计取胜,就太可笑了。”
裴青禾立在众武将面前,目光炯炯,声音冷肃:“这一战胜负,就看哪一方兵力更精更强更勇悍!”
“你们可有信心打赢这一仗?”
左腿伤势还没痊愈的裴燕第一个嚷了起来:“裴家军必胜!”
裴芸裴风等人一同高呼:“裴家军必胜!”
宋陆等武将,也一样高呼起来:“大军必胜!”
裴青禾目中绽出光芒,扬高音量:“朕亲自写战书,送到司徒喜手中。看他敢不敢出兵对战!”
当着众武将的面,裴青禾提笔落墨,战书一挥而就。
送战书的最佳人选,原本该是裴燕。不过,裴燕腿伤还没好。
裴青禾目光掠过身边几个裴氏少年。
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忽地站了出来,拱手请缨:“我愿为天子去宿卫军送战书!请天子应允!”
少女容貌清秀,眉眼间英气蓬勃,正是有“小青禾”绰号的裴婉!
裴青禾心里微动。
另一个少年挺身而出:“还有我在,哪有让晚辈出头露面的道理。青禾堂姐,让我去!”
这个少年,比裴婉大了一岁,却长了一辈,俊秀的脸孔略显圆润,双目熠熠闪光。正是裴越。
二十多岁的费麟蠢蠢欲动,被稳重的宋大郎扯了扯衣袖。
天子要向司徒喜下战书,送战书这等事,当然得是裴氏嫡系。没看连冒红菱都没吭声吗?裴芸裴风独掌一军,裴燕又受了伤,裴越和裴婉谁去都行。轮不到他们争抢这个危险又夺人眼球的风光差事。
费麟也会意过来,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果然,裴青禾片刻间就做了决定:“裴越,裴婉,你们两人同去。到了敌方大营,要不卑不亢,不可堕了裴氏威风!”
裴越裴婉朗声领命。
从莫城城门策马而出,快马疾驰一个多时辰,便进了宿卫军大营的警戒范围。
一队巡逻的骑兵,很快冲了过来。在一百步外执起利箭,瞄准了这一双英气勃发的少年男女:“来人是谁?报上姓名?”
这一队骑兵,有二十多人。一旦数箭齐发,便能将这一双少年射落马下。
在骑兵们利箭蓄势待发的威迫下,裴婉从马背的包裹里取出玄色裴字旗,以右手执旗挥舞,无言地宣告自己的身份。
裴越高声道:“我们是裴家军信使,前来送战书给司徒大将军!”
骑兵们都有些吃惊,迅速看向骑兵校尉:“这两人是来送战书的!”
“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射杀了他们,直接将他们的头颅送给大将军!”
骑兵校尉沉了脸,怒瞪过去:“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么简单的战场规矩都不懂了吗?我们是来北伐的宿卫军,是要堂堂正正统一天下的,怎么能学那些匪徒逆军的行径!”
“都给我把箭放下!”
宿卫军到底曾是拱卫京城的军队,也是敬朝遗留下来的最精锐最骄傲的正规军。被自家校尉这么一骂,骑兵们讪讪地收了弓箭。
骑兵校尉策马上前,问明裴越裴婉身份后,心里也是一惊。裴家军以募兵练兵之严格战力无双名闻天下。不过,军队里真正的裴氏血脉,其实并不多。满打满算,加上裴氏所有女眷在内,也就两三百了。
眼前的俊秀少年,是昭元天子嫡亲的堂弟,清秀英气的少女则是昭元天子的侄女,都是真正的裴氏嫡出。竟然一点不惧宿卫军,在千军万马的瞩目下来送战书。胆子可真够大的!
“敢问司徒大将军人在何处?”裴越目光睥睨,声音洪亮:“我奉天子之令来送战书!”
人家都敢来了?还能不让人家见大将军?
骑兵校尉道:“我带你们去见大将军!你们不可携带兵器!”
裴越解了兵器,扔到马下。
裴婉也将惯用的长刀和弓箭扔到地上。
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双裴氏少年,不带任何兵器,就这么策马进了宿卫军大营。在一众宿卫军将士的注目下到了中军大帐外。
骑兵校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