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把湿哒哒的面颊蹭到李世民的衣袖,总算是干爽了。
李世民一点他额头:“臭小子。”
“你怎么总是忘了自己是皇家人?”
李承乾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有啊,我可是时刻记着太子的身份和责任的,阿耶不许污蔑我。”
李世民敲敲桌面:“扯大旗。”
李承乾眼眸一亮,他只是因为做惯了二十多年的现代人不太习惯这样的思考方式,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如今李世民开了个头,李承乾就顺顺当当地替他补全 了未竟之言。
“只消抛出若有若无的传闻,那么第一批以供军需的开设棉花工坊的资格想来是会被争得头破血流!”
“就算每年都要自掏腰包贴一大笔钱财出来做军需又如何?”
“皇家的面子和招牌注定了日后的生意会更加坦荡顺利!”
白亏的钱变成的是天子的挂心、皇室的人脉资源以及府兵的感激。
而众所周知,穷文富武,府兵又要自带装备,初唐的大半府兵都至少是个小地主出身,他们不缺钱。
稍稍给些通融便利,一切便都豁然开朗。
李承乾视线愈发火热,李世民受得心安理得。
“我什么时候才能向阿耶一样厉害啊。”
“好好跟着学呗,阿耶可从不对你藏私。”
“至于学到多少,看你本事。”
李承乾撇撇嘴,捏捏自己瘦弱的胳膊:“明明我还跟着阿耶练了几个月的箭术,怎么就不一样呢。”
李世民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一把拎起懒散的李承乾:“你就是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前日大前日的量都还未补足,正巧今日我来了,我亲自督促你练。”
话落未等李承乾反应,李世民直接带人到了殿外,等待内侍将箭靶摆好。
李承乾脸皱成一团,当初豪言壮志有多爽现在真练起来就有多痛苦。
李世民半蹲,从背后将人半环在胸前,拉弓搭箭。
弓似满月,李承乾浑身上下肌肉紧绷。
李世民吐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在他耳后,覆盖在他腕骨的指腹带着淡淡的薄茧,有点痒。
“空些位置,放箭时才能不伤指骨。”
李承乾努力放缓自己的呼吸。
那股属于父亲的力道渐渐变轻,李承乾有一瞬的慌乱。
但下一秒,带着安抚的嗓音钻入耳内。
“不必懊恼,你还有长长久久的岁月。”
李世民不是没有察觉到自家儿子略显病态的追求自己的肯定。
这份坚持不知从何时而起,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莫只盯着我一人,你还有广阔的天地。”
李世民明显察觉到李承乾攥着弓弦的手紧了紧,他轻笑。
“更何况我儿又哪里不厉害了?”
“蜀地果是生了旱灾,高士廉正用着你的法子呢。”
李承乾指尖一松,羽箭似流星,正中靶心。
他愣愣回首。
逆着光,他看不清李世民的神色:“如何?”
“目前看来,一切顺利。”
蜀地。
烈阳似火,多月未曾降雨的土地上是大片龟裂,阵阵热气从缝隙中散出,叫百姓苦不堪言。
城南米市,往日熙熙攘攘的景象早已不复存在,偶有衣衫褴褛的老汉路过,看一眼米价瞬间心如死灰。
蜀地是产粮大地,只可惜今岁的旱灾来势汹汹,偏偏天下初定,大伙家中的存粮亦不多。
一来一回撑了数月已是要到极限。
今日或许与往日也没什么不同的。
“郎主郎主!官府购粮的价钱又涨了!”
“足足翻了三番呐!”
一道惊呼声打破这死气沉沉的气氛。
就见一个面色红润的家仆一路叫唤,丝毫不顾及街道旁一双双羡慕愤恨的眼神。
看来还是不同的。
益州大都督府。
高士廉立于府衙内的高楼,外头发生的一切皆是尽收眼底。
一旁的小吏语带担忧。
“长史,消息已是传遍城中各处粮商,可是府库中的钱财真的不多了。”
高士廉没有半点担忧:“天灾之下,益州无论何人存粮都不多,我早便派人私访过,绰绰有余。”
“可……”
高士廉摇头:“消息传出去了吗?”
“嗯,长史动静这般大,谁都知道益州闹灾官府宁愿亏钱也要购粮,其他州县的粮商都是蠢蠢欲动。”
高士廉轻轻关上窗户,隔绝了那个家仆惊喜的欢呼。
“那就再等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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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再等几日, 蜀地难走,不论向外输出还是向外输入,其转运成本都是远朝他处。”
“才射了一箭就要躲懒不肯动弹了?”
李世民于教导儿子上向来是公私分明, 前一句说政务下一句就能毫无违和感地接上私事。
李承乾一个激灵,再度引弓搭箭,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居然觉得第二次拉弓时轻松了些许。
“才没有,我方才只是在琢磨手感!”
嘴硬非常, 卯足了劲又是一箭射出。
歪了点, 按现代估算是七八环的样子,还不错。
李承乾满意,又放了半分心思在方才的正事上。
是要再等几日, 等外地粮商纷纷逐利将粮运到蜀地,进去了想要出去可就难了。
天灾之下还要贪图小便宜是吧?
到时候就可以将他们全部套牢。
李承乾得意笑笑,真觉得自己此刻活脱脱就是大反派的奸滑面相。
李世民微妙地盯了自己儿子片刻, 终于按耐不住手痒的冲动,一巴掌呼上了他的后脑勺。
还奸滑,在李世民眼中这分明就是地主家的蠢儿子!
李承乾低呼,险些被战场上手杀千人的老爹的力量给掀倒。
李世民不忍直视,从内侍手上接过专为他特制的长弓。
李承乾咽咽口水,比较了一下二者的大小,自己的小弓在李世民的面前就跟个玩具般。
李承乾深深怀疑自己可能根本拿不动他爹的长弓。
“看好了。”
李世民没有废话,轻而易举拉满弓弦, 隐隐鼓起的手臂肌肉透过衣裳显露无遗。
李承乾只觉得眼前一花。
等他再度顺着弓指向的方向看去, 就见原先被他射中靶心的木箭已是四分五裂, 取而代之的是尾部飘着红缨的大羽箭牢牢钉在原处,一分不差。
“再来。”
李承乾后知后觉这个再来是说的自己, 他收回震惊手忙脚乱地摆好动作。
李世民微不可察地点头:“说起来我虽还未过问你那冶铁之事,但你的眼光不错,孙文元此人还未及冠但本事不小。”
李承乾控制表情装作深沉:“孙文元不是在鄂州吗?他又何时与阿耶通上的信?”
“不对,冶铁一事不都是我在全权负责吗?他寻阿耶做什么?”
深沉装不下去了,李承乾开始胡言乱语。
“阿耶说好的信任我呢?说好的不会偷偷出手帮我的呢?呜,阿耶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李世民额角一跳,有的时候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