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醒春直视着段岸的眼睛突然看向一旁,“我不知道。”
“也不知道吗?”段岸记录的手停下来。她握着一支圆珠笔,头尾颠倒以后‘啪啪啪’的快速按动几下。她在摊开的笔记本上画了一个蓝色的叉,然后问:“那你当时在哪里?”
“我在……我在……”田醒春的胸脯上下起伏剧烈,她的眼皮耷拉下来,眼睛盯着面前的铁桌子。那桌子隐隐倒映出田醒春黑黄额头的轮廓,看不见她的眼睛。
樊倩歪着头去看她,问:“你去哪儿了呀?”
“你去哪儿了呀?”
桂姨拉着田醒春的胳膊,脚步匆匆地往厂子里走。
这一夜的蝉不爱叫,偶尔发出零星的几声,向世界宣告它们还存在着。
田醒春跟不上桂姨的脚步,她的左脚踢着右脚,右脚踩着左脚。勉强保持平衡的同时,田醒春闻到草的味道,泥土的味道,汗的味道和逐渐浓郁的血的味道。
“怎么了?”田醒春听到自己的嗓音在发抖,心跳在加快。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如影随形的黑暗蒙住田醒春的视线和理智,越来越浓郁的血的腥味昭示着答案。
“许节出事了!”
桂姨铿锵的答话有力地敲响许节的丧钟。
田醒春闻过很多次血的味道。她对血的味道熟悉程度胜过于所有的味道。这股味道通常来自于自己的身上:头上,脸上,脖子上,胳膊上,腿上……每一个生长了血管的地方,田醒春都闻过它们的味道,相同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