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从来不需要很复杂的理由,不高兴就可以打。
田醒春晕倒以后再醒来,她的眼睛就离家出走了。
她摸索着下楼,一头撞进许节的怀里。
她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不用问。许节身上的血的味道和她失明的眼睛昭示着她们同样的境遇。
许节牵着田醒春的手,她们一起走过很长一段路。田醒春闻到家附近垃圾桶腐臭的垃圾味变成油香的饭菜味,再变成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她听到火车开过铁轨上滚动的声音。
许节停下脚步,田醒春也停下脚步。她板过田醒春的身体,用自己的额头贴住田醒春的额头。
她说:“既然没有人保护我们,那我们来保护彼此好了。我们的家不够好,我们自己组建一个家好了。”
田醒春的额头隐隐作痛,但贴在许节的额头上,犹如贴在止痛药膏上。
田醒春说:“好。”
那是2005年的6月17号。
坐在通往阳县的火车上,田醒春想她真的是这个家的新妈妈。而这个家可能不适合有妈妈,所以每一个妈妈都会通向一个相同的结局:逃离。
现在,她要和她的妈妈一样,开始迎接新的、不会挨打的生活了。
8月28日(二)
天还没有亮起来。
田醒春分不清楚现在是几点。她的双臂搭在走廊的栏杆上,上身往栏杆外探,头仰着,像是要在天上找到一枚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