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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1 / 2)

“你如此轻车熟路”薛婵轻轻笑起来,拉长了语调调笑道:“想必从前做了不少类似的事吧。”

江策道:“从前来九华山秋猎,总是跟着几个朋友们偷溜出席宴,找宫人们要了小舟,在清圆月下泛舟采莲。”

薛婵笑道:“你倒是怪顽劣的。”

他不禁想要逗她,偏转过身,含笑看薛婵。

“怎么,你如今是害怕上了我这贼船了?”他挑眉,戏谑道:“纵使你后悔也来不及,如今已是上了我的船。”

薛婵轻抬下巴:“我才不怕呢。”

“你不怕?”江策又笑,眉眼早就弯如弦月,“这同心湖上可是只有你我。”

薛婵亦是笑:“那又如何,大不了跳船就是。”

“再说了”她目光闪烁,很是认真地问他,“你会伤害我吗?”

江策低头一笑,神情轻缓柔和。

“不会”

江策手中的长蒿一动,小舟忽地又摇摇晃晃起来。

薛婵此时却坐得十分淡定,身子随着舟身一起轻晃,总之始终没有跌倒过,反倒是如鱼儿在清波般自由。

“哦?你学得倒是快呢。”江策不禁有些意外。

薛婵笑而未答,只是半撑在船上,放松了姿态,甚至能够伸出手去摸小舟带起的水波。

“咱们这是要去哪?”

“当然是与我这个盖世‘窃花小贼’一起去偷香了。”

他玩笑了一句才道:“快到了”

小舟行过一道稍窄的水路,再往前走了片刻眼前豁然开朗。

青圆莲叶挨挨挤挤,莲叶卷舒,芙蕖在水中盈盈而立。藕花将谢未谢,缕缕香气萦绕。

“原来真有荷花”

江策放下长蒿,伸手去折了两枝荷花给薛婵:“那是自然,我又不会诓你。”

他在船头折花取蓬,连带着又折了莲叶一起,薛婵则坐在船上接过他递来的花。

两人并不着急,只是一边说话一边采莲折花。

他一边撑蒿渐入藕花深处,她立于船中折下一支支或坠粉或晕红的荷花,甚至心一起还又折了几支新熟的莲蓬。

这一截秋塘荷色被两人裁剪下来,小舟就渐渐载满了。

薛婵看着满登登的船头,连忙叫停正折得起兴的江策。

“别折了,再折这船若是沉下去咱们可回不去。”

江策兴致正胜,迅速折下断了一半的梗,抱花入怀。

“难得出来,不多折些?”

薛婵笑着摇摇头:“泛舟采莲本是趣事,就算把这里的花都折了如何,总不能当花郎花娘去卖花。”

江策却眼一亮,道:“你别说,卖花也是趣事。”

“就算去卖”她被逗笑,有些无奈,“那也得有人买才行。”

江策又撑蒿将小舟从田田的莲叶之中划回去,待到小舟一半出莲一半停水时便没有再划了。

他横放长蒿,薛婵给他挪移一块位置。一舟两半,一半满载,一半相坐。

薛婵拿了一支莲蓬坐在船头剥。

莲子难剥,江策瞧她手指都红了便取过莲蓬一掰,满手清香。他掰得快,不一会儿,白嫩的莲子就剥了一捧。

被掰成细小的几块又分回了薛婵手中,她低头慢慢剥着莲子,一点点剔去苦涩的莲心。

他掰莲蓬,她剥莲子,两人就这样闲适地坐在船头吃莲子,赏秋景。

江策又抽出带出来的短笛,清扬的低声就飘在碧波荷香中,与眼前景色融在一起。

虽然秋天了,却全然未有秋日的凋敝枯索之感。在这田田莲花中,却又不似春夏般热闹得厉害。

一秋碧水依山,二四薄云淡淡,五六白鹭飞歇琼田,连这生机都是那般疏淡。

一曲终,薛婵看了眼江策,又低头看了眼身下的小舟。

念头一转,扑哧笑出声。

江策轻笑道:“我知道你在笑什么。”

“哦?我在笑什么?”

“无非是笑‘泊舟’字罢了。”

泊舟,泊舟,他们正在泊舟水上。

薛婵道:“你名策,却取字泊舟。早前不觉得,此刻应情应景倒是有趣,只是不知是谁为你取得这字。”

“是陛下。”

“其实还有个缘故的”江策见薛婵正静静听着他说,神色认真,便又继续道。

“陛下与我父亲乃是少时好友,陛下登基后,我父亲四处平定征战受封,说父亲是他的臂膀。我父亲却道‘惟愿天下太平,有一日则可邀友携妻,泊舟江上,共清风明月’。”

他敛眸轻声,剥莲子的手也停了下来。

“只是却”

薛婵并未追问,只在他手中塞了把自己刚剥好的莲子。

江策看着那莲子吐出气,再抬脸时已经又是一脸笑意了。

他跳了个话题,问薛婵:“我听你身边的人唤你‘峤娘’,这个是”

薛婵道:“是乳名”

“哪个字?”

江策与她凑得近了些:“乔木的乔,还是桥梁的桥?”

薛婵低笑着摇了摇头:“都不是”

她提起江策的衣袖,向他眨眨眼,江策就摊开了手心。

指尖在手心一点点滑动,写出了个“峤”字。

江策看着手心那无形的字,勾唇笑起来,轻吟了两三遍。

他像是想到什么,直直看入薛婵眼中,笑道:“峤者,高尖之山也。”

薛婵轻声道:“这是我娘取的。只因我出生之时身子不好,屡屡病弱让他们担心。所以我娘便取了这个字,希望我像我家后头的那座峤山一样,康健而挺拔。”

江策柔声道:“你的父母对你很有期待,尽是美好的字。”

薛婵看着日渐西斜,本来整个同心湖此时一半苍蓝,一半澄金,连带着碧柔的水也晃了三斗金。

她向江策讲了一段幼时之事:“我小时候有一次出去玩,在郊野捡了颗蛋回来,在房间里养着。后来孵出了条小蛇,我就放进罐子里抱着睡。结果有一天,程家表妹来玩儿,翻出了那条蛇,吓得直哭。我爹娘这才知道我居然养了条蛇。”

“但是表妹吓得发了烧,我也挺自责的。不过我娘没怪我,带着我去把那条蛇放生了。”

江策道:“想来你娘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

他说起这两个字,薛婵不禁笑出声,道:“其实我娘是个很爽利的人,甚至在很多时候都很‘泼辣’。”

“我娘是我的第一个老师,从我懵懂起,她就在教我。无论是开蒙、识字、握笔、写字还是念书,都是我娘教的我娘不仅教我识字读书,也喜欢带着我出门,到山野间到溪水畔去看山看水,认花识草。所以无论她是什么样,我都觉得能够做她的女儿很有幸。”

往事太久远,可是提及时却又太美好。

所以薛婵的神情并不伤感,只是像这晴秋般疏淡。

江策静静听她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两人就坐在船头,一边剥莲蓬,一边吃莲子。

这是薛婵头一次和他说自己过往的事。

原本永不会交集的人生,在向前的过程中相碰,又在这同心湖上共乘一舟向着同一个方向泊去。

于是,他试探性地向着薛婵靠拢。

“薛婵,你的乳名,我可以唤吗?”

他清柔的声音漫在水面之上,同藕花清香卷缠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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