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从门里露出头来,黎大开这才又一次看到她的脸,那上面满是眼泪,从额头到鼻子红成一片。
简直像过敏一样。
尽管如此钱花花却仍在笑着,好像已经不在意刚才的尴尬了,只是絮絮叨叨地说:“我妈妈经常不在家,我都不知道该和谁讨论这个…”
潜台词是,她没有朋友。
碰巧,黎大开也没有。
“…我的意思是,”
黎大开顿了顿:“是你的月经救了你,不是我。”
所以不要恨自己是个女生。
女生很好。
天生浴血而来,常年与流血相伴,她们每个月都熟练处理的小烦恼,在另一种性别的眼里却是天大的恐惧。对于一次次在血泊之中死去、又一次次于寒夜里醒来的黎大开来说,处理月经简直就像重生前的浴火演练。
她以前也曾是害怕血的,直到她第一次活到十三岁。
站在厕所里,看着内裤上初潮的血迹,年幼的黎大开蓦然想起自己因精神崩溃而反复自杀的那几世,同样鲜红的血在寺庙里流了一地,混合着沙砾与污泥,阴沉地倒映着那遮盖了神的幕布。
于是她就想,我好像又死了一次。
死了,然后活过来。
没什么可怕的。
后来再重生,她又回到了七岁半的那个年纪,有同学在课堂上划伤了手,她随口提醒:“你不要用热水泡袖子,血液凝固之后更洗不干净。”
简单一句常识,把一个班都唬得够呛。黎开杀过人的流言在小学生之间疯狂地流传起来,阴差阳错地帮她度过了有史以来最安逸的一个校园童年。

